李以瑞深吸口气。「我们得找回杨若愚的身体,帮杨思存把魂换回来,再带他离开。」他瞥了眼杨思存背后那宛如印章般的字印,这恐怕是杨家开发出来、专用来便宜移转魂魄的术式,当初在洪理月、李干文身上都有见过。但虽然知道这字印的效果,却不知如何施为。「两手掌心脉门、同时对准两处印记,催动法力、即可将魂魄从魂炼剥离,透过印记转移至另一个肉身内。」正彷徨间,杨晚成嗓音又在身后响起,两人才惊觉他一直在思过室门口看着。他注视着李以瑞怀里气若游丝的杨思存,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半晌才开口。「顺着这个长廊过去,转过月洞门,就是无形的睡房。以前,他和若愚,是同住在一块的。」杨晚成顿了一下,又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应当会在那里。」李以瑞点了下头,他抱紧杨思存,便要从杨晚成身边经过,段于渊也紧跟在他身后。「你、并不是真正的杨晚成,对吗?」段于渊问他。v孤儿院集体失踪事件23「你、並不是真正的楊晚成,對嗎?」段於淵問他。李以瑞頓感意外。楊晚成仍舊拄著那把黑傘,神色平靜。「很久以前,有個女子,從擅長走屍之術的道家,嫁進楊家,就為了替楊家生兒育女,就像許多嫁入道家的女子一樣。」楊晚成淡淡地說著。「一開始,日子不算難捱,女子順利產下長子、次子,都很健康聰明。」「但就在產下次子之後,女子忽然再也懷不了孕,就算懷孕,也會流掉,佼倖生了下來,不是死胎,就是夭折。」「眼看著長輩一個個陷入沉眠、自己的丈夫也到了極限,女子被要求盡快誕下子嗣,但她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也受不了失去子女的椎心痛苦。她請求自己丈夫的胞弟,那個叫楊晚成的男子殺死自己,男子也同意了。」「這件事被兩個兒子查覺,他們殺死了弒母凶手,長子當時,正在實驗一種新的道術,能夠將普通人的魂鍊分化出來,再讓其他靈魂附身。」「長子用了殺母仇人的肉身,讓魂魄無法安息的母親復活。實驗很成功,母親因此延續了生命,用殺害自己的人肉身繼續待在孩子身邊,一如他們所願。」李以瑞緩緩睜大了眼,他身後的段於淵也露出訝色。「所以、你是……」「但諷刺的是,次子無法原諒狠心丟下他的母親。」楊晚成唇角微微一勾:「所以他把母親、當作奴隸驅使,直到如今。」楊晚成說完,不等李以瑞他們再回話,只是望向他懷中的楊思存。「你們得動作快點,無形他,恐怕是發現若愚的真實身分了。」楊晚成無機質的臉上,流露出一縷淡淡的哀傷。「對無形來講,若愚是他唯一的親人。無形沉眠在即,這時候找回若愚,他絕不會放過他,依那孩子的個性,只怕他,會拉著若愚一塊陪葬。」李以瑞和段於淵對看一眼,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李以瑞打橫抱著楊思存,往長廊那頭走,但走沒幾步,又回過頭來。「你不阻止那兩兄弟嗎?沒了楊若愚,楊家今後,該如何是好?」他回想著靈堂裡牌位上的名字:「楊……靜勝小姐。」楊晚成微微一顫,似乎這名字讓他回想起什麼,唇色變得蒼白。「就算我想,也敵不過無形,那孩子認真起來,三界無人能敵。何況他並非要殺害若愚,他只是想……有人能夠陪著他。」他淡淡說,眼角的淚痣,染上了一絲微紅。「當年我過於軟弱,沒能陪著他到最後,才會造成這種後果,無形會變成今日這樣,全是肇因於我。」「這一次,我不會再丟下他了。」楊晚成說。李以瑞還想說些什麼,但段於淵已拉過他肩膀。「走吧,瑞瑞。」李以瑞只得跟著離開,臨走前還望了楊晚成一眼。只見他仍舊拄著傘,立在漆黑的思過室前。「我的孫兒……就拜託你們了。」李以瑞依稀聽見她說。兩人抱著楊思存,往宅邸深處挺進。中途遇見了幾個養子,卻見他們一個個神色驚惶,還有人帶著傷勢,一路淌著血往庭院方向跑,口裡喊叫著什麼,但距離遠了些,李以瑞聽不清,但感覺像是慘叫。李以瑞心中疑惑,若只單純因為家督閉門不出,似乎又不只於此。段於淵也覺得怪異,他皺起眉頭:「難不成、有外敵入侵楊家?」兩人在主宅邸前站定,這地方似乎完全仿地府森羅殿建築,兩側紅色樑柱森然,襯上正廳牆上的閻王審判浮雕,李以瑞雖沒有遊覽地府的經驗,也有種進了鬼門關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