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心想:“她若是不愿意呢,你们好想法子威逼利诱不是。”凤姐儿一面佩服她的手段,一面不屑她的为人。不就是一个小老婆,哪里讨不着呢,何必用这么些心思,你情我愿不好么?凤姐儿和琥珀接触不多,也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愿意。她不想蹚浑水儿,就道:“院子里还有点儿事,我就不陪太太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那一世,她那样不小心,因着平儿个没成算的,还是落了不是。焉知老爷太太送了秋桐过来,与这事究竟有无干系。只不过,这一世她不在乎罢了。如今她才不要陪邢夫人唱这场戏,大面上不错就算了。若琥珀不愿意呢,她让平儿买来□□的那个丫头倒是能派上用场了,指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呢。凤凰涅槃22凤姐儿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没两日,府里就传着赦三日后纳妾的消息。凤姐儿心想:可见不是人人都似鸳鸯刚烈。不想,晚间琥珀就出现在含章院。她跪地求道:“奶奶,我知您是这府里最最怜惜女儿的人,才斗胆来求您。”凤姐儿打断道:“快起来吧!再过几日我都要叫姨娘了。且我有再大的胆子,怕也应承不了你的事。快快回去吧,仔细老太太找,我就当你没来过。”那一世,老太太也是想把鸳鸯推给二爷的。琥珀能求什么?无非也是这个。这一世,凤姐儿倒是不在乎这些事了。只是平白得罪了老爷太太,好没意思。这孝字大于天,凤姐儿是万万不敢挑战的。凤姐儿见琥珀一个劲儿磕头,便下炕牵了她安慰道:“好姑娘,别哭。你看看花容月貌,磕坏了不是玩的。我也晓得你的意思,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留下你不难,难的是怎么和老爷太太交代。”琥珀摇头道:“不,奶奶,我不指望这个,也没有不去老爷那的意思。只是这一辈子还长,我不能就这么完了。我是想求奶奶,等到您能做主的那一日,放了我出去。”凤姐儿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琥珀,心道:“不亏是老太太跟前出来的,走一步看十步!”凤姐儿假意不解道:“放了你出去?那世人还不说我和二爷不奉养庶母。”“这个不难,到时候我自请去庄子,再报个暴病而亡,又有哪个会去探究?倘若我生了一儿半女的,还承望奶奶看顾。”凤姐儿心想:“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琥珀见凤姐儿不言语,又道:“奶奶,这一两年来,陈姨娘哪日不抱了茂哥儿去大太太那儿,芃哥儿又是长子。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奶奶本就不是大老爷替二爷聘娶来的,又至今无子,地位堪忧。我这么些年瞧着,您只把巧姐儿当宝,想来也是无所谓生不生子的。只是,您就不怕老爷太太摆弄巧姐儿么?”当时二爷的婚事就是老太太做的主,要是大老爷如法炮制,越过她和二爷给巧姐儿定亲呢?凤姐儿就问:“依你看,我该怎么着?”琥珀一笑,缓缓道:“他有张良计,您有过墙梯,怕什么呢?怕就怕他们那头算计完了,您风声儿都没听到。如果奶奶敢应承我,我就当个间者也不算什么。”凤姐儿笑道:“真没想到,老太太的丫鬟里还藏了个诸葛。果然是真人不露!这送上门来的军师,不要的是傻子。今儿我就应了,只要我能活到当家做主的那一日,定让你海阔天空。”琥珀磕了三个头,又无声无息地走了。凤姐儿不禁感叹,这一样米养百样人。老太太屋里出来的,有赵姨娘那样的,见大老爷算计她,就想法设法上了二老爷的床。也有鸳鸯那样的,宁死不屈。还有袭人那样的,步步算计。更有琥珀这样的,能伸能屈,一心向上。这里头,她鄙夷的有,佩服的有,理解的有,最赞赏的却是琥珀。如果,如果她的巧姐儿能长成这样一个女子,她就死而无憾了。且不说琥珀如何去了东院,只说那贾赦,以为拿了琥珀就等于拿了老太太屋里的钥匙,要什么没有不能的。平日里,大老爷拐弯抹角地打听老太太屋里的事儿时,琥珀也捡几句能说的说了,有了不能说的,便道:“当日,老爷来要我时。老太太就说,你们是要弄开了我,好摆弄她。我就说:‘这天底下只有儿子媳妇孝敬母亲的道理,哪有一门心思算计母亲东西的。且大老爷那样儒雅的一个人,每日里都只和书呀画呀的打交道。不是我说嘴,就老太太这些东西,给他还怕看不上。’老爷,我是个没甚学问的人,一心仰慕那等学识渊博的人。当日您一求,我心里就千肯万肯的,如今瞧着您什么都是好的。我还要为这点子事和我怄气吗?嗯,老爷,您别不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