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见此,不客气地把两位小姑子塞了过来跟着巧姐儿、青儿一处念书。贾琏见了,又叫张文峥的弟弟张文蔼过来跟着琮哥儿读书举业。张文蔼是个有些阴郁的少年,不知为着什么得罪了璇姐儿,被修理了几次,反倒成了欢喜冤家,叫母亲上门提亲。傅先生不太喜欢张文蔼半天打不出个屁的性子,拒了。璇姐儿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张文蔼磨磨蹭蹭来问凤姐儿道:“是不是我考上了举人,就能娶璇姐儿了。”凤姐儿逗他:“要是你考不上呢?叫璇姐儿等你一辈子吗?”璇姐儿从屏风窜出来道:“我才不等他。我管他考不考得上举人。等到及笄,我就要嫁给他。”阴郁的小少年笑成了一朵花,拼了命地读书,没一年就考中了秀才。傅师父管不住慕少艾的女儿,只能给他们订了亲。次年,贾琏回都春闱,凤姐儿不想回去,留在苏州等消息。其实她对贾琏不是很有信心。果然如她所料,贾琏名落孙山。同样落榜的还有张文峥。倒是林大哥中了二甲十四名,被点为彭泽县令。更叫人高兴的是在这一年,琮哥儿和璇姐儿的哥哥瑾哥儿都过了乡试,成了小秀才。这年秋天,璇姐儿欢欢喜喜地嫁给了张文蔼。凤姐儿送了她一个两百来亩的小庄子。傅师父相公留下的钱财一分为二,那了两千两给女儿置办嫁妆,剩下的三千两买了三间铺子给女儿做陪嫁。傅师父风风光光把女儿送出来,当天夜里喝得酩酊大醉,哭喊这亡夫的名字。凤姐儿听得落泪,等璇姐儿回门的时候,又给她补了她一间铺子。嫁了璇姐儿,琮哥儿和邢岫烟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凤姐儿将他们的婚礼定在了腊月里。她手里头只剩不到五千两的体己,加上年底的租子也不到一万两。只是按照往常的日子,这租子定是要在婚期后才能送来。照着迎春,凤姐儿也贴给琮哥儿一座宅子、一座庄子、两间铺子并六千现银。这宅子铺子早就给了,庄子嘛,就把双塘那个宅子拨给他。公中婚嫁银子是指望不着的,早就送做了聘礼。那六千银子要留五百做宴席,二千做家用,剩下三千五百两。凤姐儿直接买了三间铺子给邢岫烟,只等她结婚后并家用交给她。凤姐儿等年底租子来了,才把铺子、家用给了邢岫烟,除此之外,她还把旧县那个五百来亩的庄子拨给了她,“这钱财就是底气。你既做了我的妯娌,我就不允许任何人笑话你。这铺子、庄子你要牢牢抓在手里,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嫂子,你这礼太重了,我如何受得起?”凤姐儿笑道:“只要咱们一家和和气气的,就值了。再有一点,府里新立的规矩是成亲就分家,琮哥儿分了一个庄子、一座宅子,田契和房契在你们成亲就给了琮哥儿。不过这些庄子、铺子、屋子的收入要明冬才拿得到。这两千两,就是你们明年的用度了。”邢岫烟回了屋,跟琮哥儿说道:“今儿嫂子给了我家用钱,还给了我庄子。”“你收着吧!嫂子也给了我的,比府里还给的多。我从小没了生母,太太对我也是面子情,就嫂嫂处心积虑为我着想。”说到这里,琮哥儿不禁抹了抹眼泪,细细叮嘱妻子道:“往后敬着嫂子些。”邢岫烟点头应道:“嫂子也养了我几年。说起来,我人生里最痛快的就是这几年了。不看别的,就看这几年,我都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琮哥儿叹道:“我们有这些好日子,都靠哥哥嫂嫂撑着。他们真是不容易!”邢岫烟犹豫着问道:“嫂子说,府里的规矩是成了亲就分家。年后,我们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住了?”“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外面赁好了房子,也收拾妥当了,咱开春就搬出去。”邢岫烟叹道:“唉!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们不能总躲在哥嫂的羽翼里安享富贵,总要出去博一片自个儿的天地。”邢岫烟喜他知恩义有胆识,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心中无比满意。贾琮被她这么看着,不知不觉地羞红了脸,左脚绊右脚出房门,躲书房里去,半日看不进书,寻了个理由回房。却说贾琏自春闱回了都,盘旋到年底都不曾回苏州。凤姐儿只道他被哪个小妖精迷了眼,乱入那花花世界了。恰到除夕这日,他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凤姐儿一瞅,见他比年前沧桑了许多,问:“府里可是有事?”贾琏一言不发,只吭哧吭哧地吃着面条。夜里,他抱着凤姐儿,沉声道:“你将巧姐儿早点儿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