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婆子半晌不说话,默了半晌才道:“周家妮子,看不出你倒是一人物,往日倒是我小瞧你了。”“不敢不敢,不及娘亲三分。我也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说完,婳儿起身离去。吴家婆子望着婳儿的背影,眼中一片阴狠。秀才家的小娘子7婳儿回了房,心想每日里为这么点琐碎事跟他们缠着不是办法,还是得搬出去。婳儿再次清点原身的财产。原身有两家铺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周老爹给她买的,共有三间。这三间铺子都租了出去,按季收租,每季十八两银钱。此外,还有五十亩上等水田,因租给吴家族人,只收了三成租子,年租只有六十两银钱。山地都是种的茶树,没了打了茶油去买,也有二三十两银子的进账。此外,她还有一千五百两压箱钱,并一些布匹首饰衣裳被褥。衣柜抽屉里,还有一个上锁的小盒子,里面藏着一刀罗纹纸和两端徽墨。这是原身特特叫父亲花了大功夫寻来的,想秀才有朝一日进京赶考便送与他,只是终究没能送出去。原身在陆自明中举后又怀了孩子。只是一天夜里腹痛,那个孩子终是没了。后来查出,是他一个妾氏下的药。陆子明不但没帮她讨回公道,更是质问她为什么就她能怀上孩子,俨然相信了她给妾氏们下药的鬼话。从此后,两人再也没有同过房,平日里碰上了,除了场面话一句言语也无。他带回来那女子跪在原身前恳求时,原身还想过她的遗言值几斤几两。婳儿虽不是原身,此时想起原身所说之事,也只觉心底一片冰凉。这份礼物,今生亦是送不出去了。婳儿拿不定原身是不是想和那个负心人破镜重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坚决不能陷在陆家的一地鸡毛里。前世,陆家大嫂没少唆使原身跟那些妾们去斗,就等着她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把次子过继给他们继承家业。吴家二嫂呢,不仅唆使陆婆子从原身这里捞钱,还让陆婆子不给陆自明进京赶考的费用,逼着原身卖了二十亩良田。而那买主,竟然就是二房。这一家子的虎狼之辈,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明面上的银钱花个一干二净,让他们谋无可谋。这压箱钱,原身没心眼,早就叫陆家人是知道的。这会子虽一文不少,后来可被哄了个干净。婳儿打算用这笔钱买一些良田铺子,再就是起几间屋子。只是要搬出去,恐怕不那么简单。婳儿心中有了计较,更不可能理会陆婆子,把她送来的衣服有一件扔一件。陆大嫂、陆二嫂早就叫孩子盯着婳儿屋里的动静。这衣服一丢,他们就去当耳报神。不一会儿,陆婆子就哭天抹泪地出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道:“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呀!哪里来的懒媳妇哟,一家子人在地里挣生活,她闲在家里几件衣服都洗不得哟。这邻里邻居都来看看哟!”陆自明本在堂屋和老爹哥哥们说话,听了动静赶紧出来扶老子娘,劝道:“娘,你先起来。不就几件衣服,我这就叫她洗。”陆婆子指着他骂道:“你也是个不中用的!娶了个好媳妇,上不敬婆舅,下不爱小辈,眼里除了自己没有谁。”她边骂边拍打着陆自明道:“你要是孝顺,今儿就休了这个眼里没人的,娶个好的回来。”婳儿看她演得起劲,懒得懒得理他们,冷笑一声,把门一关,耳朵里塞了棉花,和衣睡觉。陆婆子看她这态度,更是没完没了,拍门捶窗哭爹喊娘大吵大闹。陆自明劝不了就叫他爹出来。陆老头就道:“跟着我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老了老了,连个小辈都叫不动。你让我怎么劝她。儿呀,她这是心里头不舒坦,就叫她嚎几句吧!”陆自明没有办法,自去挑了水,放木盆里吭哧吭哧地洗衣服。陆大嫂看了,赶紧撸袖子道:“老三,你个大老爷们,怎能干女人家的活计。赶紧起来,大嫂子给你洗。”陆二嫂见了,也道:“快去跟娘说几句好话,嫂子们来洗这衣服。你这媳妇儿也太不像话。老三,你别嫌嫂子话不好听。你这媳妇莫不是中了邪,往常不这样呀!自邵英落水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等家里忙活完,你带她去庙里看看。”“还请两位嫂子多担待。她就是怕了,一步都不肯离开英儿。”陆婆子见他还是偏袒姓周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卵搓种,没骨头的东西!我是拉痢疾拉血拉出你这么个东西!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读书认字的,就是叫你娶了千金万金的好媳妇来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