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钦言有句话说对了。”
我和杨明阳一起往他这边看过去。
许衷摸了摸我的下巴:“你在很多方面都挺讨我喜欢的。”
杨明阳翻了个白眼,我小心地看了许衷一眼,不出意料地在许衷眼睛里看到了格外温柔的笑意。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杨明阳可能忍不住了,他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口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沈涣吗?”
许衷收了脸上的笑,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你想知道什么吗?”
我没想到问题会兜兜转转地回到我身上,在许衷和杨明阳的目光下僵硬地摆了摆手。
许衷歪着头:“你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涨红了脸,总觉得承认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但最后还是没忍住: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跟许钦言有关,比如他那个插足了我母亲和许志国婚姻的妈妈?”许衷摇晃着手里的纸杯,我闻到了咖啡浓郁的香味,“不然还能是什么事情呢?”
“你知道吗”
我换了个姿势,等着许衷开口。
他坐在我旁边,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杨明阳都有点忍不住,用力咳了一声,他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说:“我之前跟你说过许钦言吧,说他被许志国接到了许家,跟宋箐——就是许志国的那个秘书一起。”
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对他来说也许太难以启齿,许衷又不出声了。
杨明阳不耐烦地说:“你讲不清楚,就让我来说。”
我又看向他。
许衷没吱声,他深吸口气,将脸埋进了掌心,就好像说一句话对他来说无比困难一样。
“这么说吧,宋箐生下许钦言那一年,他的外公外婆接连去世。而姜月沉的身体在两次怀孕生子后都留下了病根,在医院里躺着的时间比在家里都长,得知父母去世之后,身体就彻底垮了下去。”杨明阳担忧地看了一眼从他说话时就没再动弹的许衷,“我还要继续说吗?”
我拍了拍许衷的肩膀,他转过头不看我,眼眶有点红,声音也有点沙哑:“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我补充就行。”
我知道许衷和许钦的过去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也能理解他在这个时候流露出的一点脆弱。
杨明阳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不太清楚,许志国是跟宋箐结婚之后才把他们俩带回许家,跟许衷一起住……”
许衷纠正:“当时我七岁,许纭十一岁——我母亲是在三十四岁的时候去世的。她去世后刚过一个月,许志国就把宋箐和许钦言带回来,对我说‘这是你阿姨和弟弟,以后我们五个就是一家人了’。”
他嘴角蜷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我把茶几上没倒干净烟灰的那个烟灰缸扔他脑袋上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明阳从始至终都皱着眉,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是,他当时比谁都勇敢,撺掇许纭跟他一起梳理许志国出轨的时间线,还找私家侦探,想找到宋箐之前住的那家小区的监控,甚至把许志国的行车记录仪都弄到手了。”
我来不及替许衷悲伤,震惊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杨明阳看懂了我的手势,他翻了个白眼:“他想靠这些证据把许志国告了,再送进监狱里。”
“挺蠢的。”许衷肆无忌惮地评价着十几年前幼稚、天真、怀揣着一腔孤勇的自己,“我当时应该跟许钦言称兄道弟,跟宋箐搞好关系,怂恿许志国在遗嘱上把许家的所有家产都托付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许钦言,等他百年之后,我再叫人把许钦言和宋箐送到印度去。”
我不喜欢听许衷说这些话,可是他说起来时,眼睛亮的惊人,就像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加深了他对当年过分鲁莽的行为的后悔。
杨明阳凉凉地说:“得了吧,你当时根本忍不了这么久。”
许衷很大方地承认了:“对,就算是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看到许钦言那张脸,还是想往上面吐口水。”
我很难想象他和许钦言除了父辈之间冲突、背叛和怨恨之外,还会因为什么产生现在这样深刻的恨意。
“许志国就没想过要把许家家产留给许纭,他知道许纭选择出国留学还选的是金融专业后,直接把杯子砸了。”许衷不提自己的过去时,就显得兴致勃勃,他刻薄地说,“可能是因为许纭跟我母亲在各个方面都太过相似,他不愿意承认许纭的脸、才干、学历、能力其实远远超过了他和他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