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大堆资料铺展在桌子上,气氛肃穆得只能听到指尖翻开资料的轻微“刷拉”声。
坐在桌前的医生们神色凝重,他们紧皱着眉头看着最前面的杉青,等待着杉青最权威的方案。
杉青身为本院最年轻经验却最丰富的外科医生,六年来他主刀的大型心脏移植手术从来没有失败过,无数次把濒临死亡的患者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因此,身为主治医生的他给出的方案最值得探讨和采用。
但这一次,杉青的表情同样不轻松,每重新看一次这个患者的资料,他的面色就沉重一分。
“肺动脉高压,肺结核,慢性支气管炎,以及”杉青每念一个病症,眉头就皱几分,“心内膜炎。”
哪怕是他,看到这种情况都无法保持平静。
所有人听完后,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陈医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很难以想象,一个6岁的小姑娘身上,承受着这么多的病痛”
旁边向来沉稳的蔡医生也皱起了眉:“她太小了,再加上长期被殴打,身体机能已经坍塌,她上面这些病就像一颗炸弹,随时在她身上引爆。”
“她那该死的爹!”陈医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赤红。
“陈医生。”杉青出声制止,“冷静点,我们现在还在讨论怎么才能尽快给她做心脏移植手术。”
“可是,上面的任何一种病,如果在手术时发作,都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
杉青沉吟了片刻:“但她的心脏已经坏死,拖不了太久,现在也只能靠保守治疗暂时稳定她的状况。”
没有人说话。
杉青沉默半晌,才说:“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方案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一个小时后,会议解散。
会议室里“啪”地一声传来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嘶吼:“那个王八蛋!如果我不是医生,肯定亲手宰了他!”
杉青捏了捏眉头:“陈医生,杀人犯法。”
陈晓春眼睛赤红,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杉大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晓旻被送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被鞭打过的新旧伤,全都是被她爸打的”
“还好现在已经不在那个畜生身边”
她想起当时的情况,就又气又心疼:“就连送来医院,都是她离婚的妈悄悄送过来的,那个畜生还不知道,等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没有意识了”
杉青没听下去,离开了会议室。
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瘦小姑娘蹲在会议室门前的椅子下,安静地抱着一个破掉的娃娃。
因为身体虚弱,小姑娘的脸色白得像纸,身体也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这个小姑娘就是刚才他们所说的晓旻。
见杉青出来,晓旻那双在巴掌大小脸上大到突兀的眼睛亮了亮,费力地站起来:“医生叔叔。”
杉青先一步走过去护住了小女孩儿摇摇欲坠的身体,按照晓旻的身体素质,哪怕是小小的摔跤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晓旻,别着急,慢慢来。”
他看了看旁边的椅子,“晓旻怎么不坐在椅子上?蹲着多累呀。”
就这么一个站起来的动作,晓旻都有些喘不上气,她苍白着微笑摇摇头,小声地回答:“爸爸说我很脏,不可以坐在椅子上,只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