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折推窗看去,深吸一口气,转首又朝裴仲笙笑:“再过两月就有桃子吃了。”
“府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的东西,少自作主张。”裴仲笙将窗户拢上,“不许开窗。”
“小气鬼。”陆景折咕哝了两声,转身去太师椅里坐下,托着腮看账簿,“你快去快回。”
裴仲笙无奈摇头,负着手往外走,对身旁侍女道:“给他送点吃的,别饿死了这贪吃鬼。”
陆景折远远听见了,气得吐血,狠狠翻过一页账簿,不慎撕裂了半页纸,他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抚摸着那页纸,求神拜佛裴仲笙别发现。
陆景折只做过成衣铺的生意,玲珑成衣铺里除了云纱软缎是自己织造,其他的布料都是从外面采买,其中属裴家绸缎庄所售卖的暖缎最昂贵,花色最次的也需五十两一匹布,陆景折手里这两本账簿恰好是绸缎庄的,他仔细翻看后,惊觉这暖缎的本钱不超十两。
云纱软缎成本十五两,按三十两售,暖缎成本八两,按五十两售。这暖缎价贵,偏还比他们的云纱软缎卖得好。
陆景折嘀咕道:“真真是无商不奸!”
他话音刚落,脑袋被核桃打了一记,他捂着脑袋仰头看去,便见裴仲笙缓步而来,眼神阴恻恻看着他。
陆景折讪笑道:“师家主听错了。”他从地上捡起核桃,吹了吹灰尘,剥了核桃肉送进嘴里,咀嚼着朝裴仲笙笑。
裴仲笙问道:“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看出您是您极会做生意!”陆景折讨好地笑笑。
裴仲笙骂道:“少嬉皮笑脸!”
陆景折端了端神色,正经道:“我不明白,缘何你绸缎庄的布料年年涨价,生意却越来越好?”
“裴家绸缎庄的布料售价昂贵,客人多是官商世家,越是价贵物稀,便越是哄抢。”裴仲笙打开茶几上的小罐子,取一枚参片送进嘴里,含在舌下,继续说道,“于他们来说金银并不重要,越是昂贵越是体面。”
陆景折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
裴仲笙道:“你们的云纱软缎工艺特殊,用的非是上等蚕丝,若将制法告知于我,精进原料,改用上等蚕丝,卖百两一匹不在话下。”
“你还真是个奸商!”陆景折骂完又防备起来,咕哝道,“你不会是贪图我的云纱软缎吧?”
裴仲笙冷着脸道:“我裴家生意涉猎甚广,绸缎庄不过挣几个碎银子罢了,你若是怕我有所企图,尽可现在离去。”
陆景折陷入沉思之中,他缓缓走近裴仲笙,仰起头看向他,眼波潋滟道:“那家主图我什么呢?”
那双眼眸仿佛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清澈又纯粹。
裴仲笙久久挪不开视线,半晌却道:“凡事刨根问底,只会自讨没趣。”
陆景折无趣地坐回原位,裴仲笙的心思他弄不懂,却也不怕他图谋自己什么,只是心里无端有些酸涩,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裴仲笙在旁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
陆景折看了一上午账簿,眼睛还未疲惫,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
裴仲笙放下手里的文书,转头睨他一眼,随后吩咐侍女去备膳。
陆景折放下账簿笑,摩拳擦掌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