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陆不甫惊呼出声,“三十岁还未嫁出去?是城南卖墨锭子的王家?”
陆景折笑眯眯道:“是城南裴家。”
“裴家裴仲笙!”陆不甫脚步跌晃,连忙去关门,压低声音后骂道,“你这蠢小子!他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儿了!”
“爹,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活一日便快活一日,他若活载,我便与他厮守载,等哪一日他去了,我照旧痛痛快快过日子,如此才不留遗憾。”陆景折倒了杯茶递过去。
陆不甫眉头深锁,严肃道:“你实话告诉爹爹,是不是动了那心思?”
“我娘又不曾教过我,我便是想,也没有那本事,况且我惜命得很。”陆景折朝陆不甫眨了眨眼睛,“我还得给爹爹养老送终呢。”
陆不甫叹气:“你知道就好!”
两人静默喝茶,陆不甫突然又跳了起来,着急问道:“那裴家家主怎么相中你了?”
陆景折揪起眉头道:“爹,您这是何意?孩儿也算高大英俊,相中我怎么了?”
陆不甫细细看他眉眼,笑吟吟道:“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稀罕的。”
“家主可是稀罕我。”陆景折笑眼弯弯道。
陆不甫思忖半晌,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往后你与蝶儿一起嫁去裴家,也有个照应。”
陆景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禁不住骂道:“我如今才知道,那裴仲孝就是个笑面虎!”
“景折,你这就不对了,你骂他是笑面虎之时,人家又何尝不是说家主是病秧子?”陆不甫谆谆道,“人无完人,莫要逮着人家的错处不放,易地而处,谁也不容易。”
“爹,您就是太心善。”陆景折叹一声道,“我不说就是了,爹爹,喝茶。”
陆不甫道:“自小你就机灵懂事,为父不担心你上当吃亏,只是家主到底是这白梨城中的大人物,近几年虽逐渐放权给了底下的管事,可威严仍在,他今时今日对你有几分喜欢,若他日弃你于不顾,你又该如何自处?”
陆景折不在意道:“那我就痛痛快快走人。”
陆不甫倏然噤声,他仿佛在陆景折身上看到了三娘的影子,她从前便是这般,任世道艰难险阻,她永远是酣畅淋漓度日,爱时轰轰烈烈,别时决绝洒脱。
陆不甫释怀笑道:“你不后悔便好。”
“嗯。”陆景折抿嘴一笑。
翌日,陆景折刚出门,便有马车来接他,他挠挠脸,颇有些羞赧,垂着眼登上马车,快速钻入车厢内。
陆景折道:“你不用特意来接我,我家中有马车,我嫌麻烦罢了。”
裴仲笙放下手里的账簿,握住他的手,将他牵到身旁坐下,含笑道:“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陆景折笑得红了脸。
裴仲笙痴痴地望着他面如桃花般的脸,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