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之前父亲染病去世,家中又无积蓄,更气的是叔舅欺他年少,竟然把他赶出了家,霸占了祖上遗留的老宅。程治读了那么多年书,却在那时候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短时间内根本赚不到给父亲下葬的钱,思来想去到底舍弃了尊严,弯了脊梁,跪在了沉香楼前。这才有了之后的许多事情。程治看着戚善,说到后来都有些哽咽。他再三感谢戚善:“多亏了世子当初的银两,让我不仅安葬了父亲,还有余钱找了居处安心备考……”他深深弯下腰:“治无以为报。”戚善老老实实地说:“其实你更该感谢那蓝衣公子,他才是第一个想要给你银钱的人。”若不是那姑娘拿不出钱还想那镯子给他,估计就轮不到戚善出手了。程治说:“那的确是个好心的姑娘。”原来他竟也发现了。程治看着戚善,眼中感激更甚:“世子那日既解了那姑娘的难处,又帮助我脱离困境,大仁大义,实在让人心折。”被这么夸奖,戚善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当日帮助你也没想要你对我有所回报。”她轻拍程治的肩膀,既是对他过往遭遇的怜惜,也是对他未来的期许,只说:“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为官为民着想,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程治看着她眼中的光亮,不由也释然一笑,点头应了。日子过得不温不火,转瞬就到了杨瑞英要离京去西北的日子。戚善和翰林院的学士打了招呼请了半天假,就动身去了城外。她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杨瑞英正牵着一匹枣红马,同魏澹正说着什么,两人神色都有些严肃。魏澹先看到了戚善到来,他当即露出笑脸:“阿善来了。”于是杨瑞英也跟着笑看过来。这一日天气正好,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戚善一点都没顾忌到离人的心情,看了看杨瑞英身后的几个侍卫,开始嘲笑:“瑞英,你真是好生凄惨。”她指了指一旁的魏澹,又指了指自己,叹气:“你在京中长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只有二皇子和我来送你?”这话可戳中了杨瑞英的痛楚,他立马瞪眼,故作凶狠得捏起拳头就像是要给戚善一点颜色瞧瞧,只是那拳头看着捏得实在,落在戚善肩头却仿佛小儿挠人,轻飘飘掠过。杨瑞英被气笑:“好你个阿善,你这哪里是京中第一俊,这根本就是京中第一损。”他当然不止结交了魏澹和戚善二人,但是其他人只能称得上是说得上几句话,真正能掏心掏肺地其实也就这两人。家中亲属原本也是要出来送行的,只是杨瑞英不想劳师动众,今早就在家中和长辈亲属拜别,然后领着几个侍卫就出来了,哪里想得到会遭戚善如此嘲笑。杨瑞英骂戚善京中第一损,戚善却不以为耻,眉开眼笑应了:“我的确更喜欢这个称呼一点。”她这么一闹,杨瑞英和魏澹心头的离愁别绪都散了许多。戚善又问:“不坐个马车吗?”她看杨瑞英一行人都只牵着马,“西北离京都远得很,一路骑马会不会太过劳累?”风餐露宿,没有马车的确会不方便许多。杨瑞英摆手:“又不是去西北享福去的。”他解释,“马车过于累赘,去到西北至少要半月,骑马的话就可快上许多,如果一路疾驰,四五日便可到达。”这一路上的确会吃上很多苦头,杨瑞英却眼神坚毅,半点无退却的意思。他半真半假地笑道:“二皇子就暂且不说了,如今阿善你也算是前途光明,我可不能落后太多,不然怎堪得当你的朋友?”“那你可得努力了。”戚善说:“别改日我高居朝堂,你还在西北边境给人杀鸡做大锅饭。”这人能不能不贫嘴!杨瑞英瞪戚善,刚刚由于她关心问话升起的感动顿时荡然无存。他咬牙切齿:“真该让那些爱慕你的人看看你此刻的模样。”当真刻薄之极!魏澹在旁边看这两人斗嘴,觉得别有一番趣味。戚善笑嘻嘻:“瑞英,我和你关系近才开玩笑,你别生气。”她伏低做小才多久,立马原形毕露:“其他人面前我可都是翩翩佳公子。”这话倒是没错,她只在玩得好的朋友面前才这样随意调侃,也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同她生气。“我现在便再给你一个称号。”杨瑞英被她逗笑了:“你看‘京中第一厚脸皮’如何?”戚善说:“甚佳。”魏澹和杨瑞英便都哈哈大笑。三人又聊了几句,杨瑞英身后的侍卫便来催,说到时间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