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在车里闭上眼睛。
*时间线跳转预警*
太阳照的人发晕。
窗前的树上蝉在声嘶力竭的喊叫,以至于连平日里嘈杂不堪的早市叫卖声都被盖了下去。关上窗户也没什么用,老旧的筒子楼墙壁隔音效果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无法消解的暑气,整个更叫人心烦意乱。
梁远从耳朵里拔出来团成团的卫生纸,有气无力道:我不行了。
他合上练习册往包里塞:去拐角那家快餐店吧,起码有冷气。
谢之靖按了下旁边桌子上的风扇,吱吱呀呀的扇叶慢慢停了下来。他看上去还是清清爽爽的,梁远知道他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不像自己,他刚刚去卫生间时看了眼镜子,自己的脸颊热的通红,看上去简直像高烧的病人。
你回去也可以。谢之靖说:今天太热了,要么就算了。
不行!梁远坚定地说,站起来把书包带子往上拉了拉:你这次物理考的实在太拉胯了,现在不帮你把力学这块补起来,后面越滚越多,你更加搞不懂。
谢之靖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来。
两个人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炖汤的香味,厨房里的人听到两个人的动静走了出来,惊讶道:怎么出来了?我在炖排骨汤,一会就可以吃了。
梁远连忙道:我们去楼下k记写作业,一会就回来。他看着谢之靖的妈妈,又忍不住补充道:舅妈,你身体不好就别搞这些了,今天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
谢妈妈笑了下:你帮我们小靖补习,给你炖个肉吃哪里就麻烦了?
她看了看梁远泛红的脸颊,仿佛明白过来似的:是不是太热了唉,等他爸回来我还是要跟他商量下,还是要给小靖那屋装个空调。
梁远心道他那位舅舅有点钱就拿去买酒喝,怎么可能攒的下来。然而嘴上仍然道:好的,我们到饭点就回来。
谢之靖默默地等他们说完话,关门前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妈,正好路过诊所,我等会把你的药从常伯那拿回来。
两个人出了门,梁远忍不住问:舅妈还是要经常吃止疼药?
谢之靖目光有些黯淡:较之前好了一点,但是夜里还是经常疼到睡不着觉。
从胡同里出去到k记一共几百米的路,梁远心不在焉地撞了两次路边小摊的边角。进了有空调的快餐店,随便点了两杯饮料找了个角落坐下,谢之靖掏出了他的物理练习册梁远亲自去挑了很久,说是市面上最适合你现在程度的书。然后就听到对面的人严肃地说:你一定要努力啊。
谢之靖抬头看他,梁远还穿着校服,他人懒得很,学校里一周五天穿惯了,周末也不想费心思。他人长得好看,蓝白色的颜色搭配在他身上显现出一种蓬勃的少年感,此时此刻,这个人在对面老气横秋地劝他:舅妈对你期望很高,你基础底子都很好的,只要再加把劲,考进a大不是梦。
a大是他们市最好的大学之一。
谢之靖笑了下,问他:阿远,你上周不是刚刚翻墙逃学被抓?
劝学时被人翻老底实在是面子上很挂不住的一件事,梁远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好在他刚才热出来的红晕还没完全褪下去,现在这尴尬的反应也就不太显眼。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这个题,受力分析图画给我看看。
谢之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拿起铅笔安安静静地画起了箭头。
梁远觉得谢之靖就是这点好,他永远不会黏黏糊糊地缠着人打蛇随赶上。俩人虽然差不了几个月,但是他确实有时候能在这找到点当人兄长的自尊心。
在家里整天被自己亲哥欺压的人看着眼前听话的表弟,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尽管身边也有来往的客人和交谈声,但可能是因为空调的原因,这里整个的学习环境还是比在谢之靖家好太多了。梁远没过多久就做完了自己的数学卷子,对了遍答案之后就开始拉着一旁的谢之靖串重点。口干舌燥地讲完之后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12点多了。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合上书对谢之靖说:先回家吃饭吧,估计舅妈也等急了。
谢之靖没有动。
梁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这个手表,我好像在哪见过。谢之靖慢吞吞地说。
梁远整理书包的手顿了下,若无其事道:好多人戴这个吧,见过正常的。
想起来了。谢之靖说:程旭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不对,这就是程旭那只吧。
梁远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手下的动作不停,把书包拉链拉上:我觉得好看,就买了同款。
谢之靖歪了下头,抓住他的手往某个角度拧了下,那个显眼的缺口在阳光下无比显眼:这不就是他那只?说是有特殊意义,当初我不小心弄坏了还要揍我。
梁远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他心道对面这小子看着病歪歪的怎么力气这么大,又想到当初程旭一拳打在谢之靖脸上的场景这段记忆让他接下来要讲的话变得愈发没有底气:程旭就是脾气差了点,但是其实他没有那个意思跟他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的,他这人就是嘴上难听了点,人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