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许缓缓点头:“王大哥所言极是。”
自刘衍上任来,除了任命王家庄的相关人员外,余者千户所城与各堡的将官尽数未动,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刘衍一把火也没有烧。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对刘衍有所轻视。在千户所城一干官员看来,刘衍这些天在城外到处游荡,不像是个敢管事的人,更让他们放心。
王毅传等人己经得出结论,刘衍打仗是厉害,不过也只是个单纯的武夫。千户所城人与物关系复杂,刘衍那么年轻,又是小兵出身,恐怕到了这个花花世界,早己迷花了眼,享受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管别的什么事情?
刘衍这样也好,他们又可以如往常一样在千户所城内享受,可以继续胡作非为。
闹饷
镇抚官王毅传想了良久,说道:“从这些时日的情况来看,那刘衍恐为色厉内茬之辈,不如我等再试探一番。如事后他手足无措,我等便真正高枕无忧了。”
迟许问道:“要如何试探?”
王毅传阴冷地说道:“闹饷。”
迟许和黄文贤听到“闹饷”两个字,脸色都变了变,显然有些畏惧。
王毅传则是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千户所城的操备官军,己经有几个月没发粮饷了,就连之前阵亡士兵的抚恤金都差了不少,刘衍身为上官,大家一起向他要饷,天经地义!”
黄文贤吃了一惊,他惊慌地道:“闹饷?此事非同小可,我等可要仔细思量了,别闹到事情不可开交才好。”
迟许沉吟半响,他说道:“此事可行!眼下大明官军,从夏河寨前千户所卫到灵山卫等地,哪一年不闹几次饷,不也没事?只要到时候咱们把事情控制好了,别出什么岔子,便不足忧虑。”
王毅传道:“然也,我等不必出面,只需鼓动手下兵卒便可,看过那刘衍的处置手段之后,我等便出来收拾残局。”
迟许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最后他将酒碗一把拍在桌上,道:“当兵要饷天经地义,千户所城士卒也的确是几个月没有发下粮饷,凭那些田亩,我们怎么养活家丁?士兵们要吃饭,就算事发了。闹到上官那边去,我等也说得开去。”
迟许喝叫后,几人又沉默下来。估算着事情的利弊结果,黄文贤呼吸急促,他一杯一杯往口中倒酒,忽然他叫道:“闹饷便闹饷,两位兄弟,你们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好。”
“干了,干了”。
随着几个酒碗摔碎地上的声音,镇抚官王毅传低声说道:“我有计议,你们附耳过来。”
次日晚上。
“闹饷?哼,几个蠢货,他们以为那刘衍是那么好相与的?”
在千户所城中管理夏河寨前千户所营操事物,百户官田辉叙的府邸中,此时田辉叙发出了这一声冷笑。
此时在田辉叙的内室中温暖如春,外面的初秋寒风丝毫影响不了这里。
只见田辉叙懒洋洋靠在厚实垫椅上,他往日似乎总是似醒未醒的两个大泡眼发出锐利的精光,往日的昏聩,尽数不见。田辉叙部下的官军与迟许等人的部下同在一个军营,今日军营内官兵鼓噪的事情,很快通过他的心腹亲将传到了田辉叙的耳中。
田辉叙对亲将吩咐道:“记住了,管好你下面的人,不要让他们参与闹事。否则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了你们!到时候丢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可不要怪我不伸手。”
那心腹亲将领命后,又低声说道:“大人,要不要派人通知防守大人?”
田辉叙想了一下,便说道:“不必了,此事我们装作不知便好。”
对于刘衍这个人,田辉叙也是琢磨不透,他想通过这个事情刘衍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如何处置这个突发事件。
不过田辉叙曾对刘衍的升官路程进行分析,他可以肯定一点,刘衍随和的外表外,其实包含着一颗果断狠辣的心。他每一步的上升,都踏着大片的尸体前进,不管是对待贼寇、清兵还是王家庄那些与之为敌的人。
面对刘衍这样的人,田辉叙可不愿意与之为敌,反正自己与原防守官章海林关系密切,即便章海林已经死了,可是一些人情关系还在,刘衍不看僧面看佛面,能保住千户所城的荣华富贵不变,田辉叙就心满意足了。
那心腹亲将心神领会,他告退而去。
那心腹亲将离开之后,在空无一人的内室中,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响起:“迟许、黄文贤、王毅传你们三个蠢货,平日飞扬跋扈,不将本官放在眼里,本官就要看看你们的下场如何!”
十月二十八日,对夏河寨前千户所城的军民百姓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