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同情你。”许知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清澈语气哀婉。
“我知道你恨我,可六妹妹你明明知道,嫁不嫁,嫁给谁,从来都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
三年了,她背负着这份负疚感已经太久了。看着许知语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模样,她既心痛又疲惫。
“分明是你害了我,如今却要把这一切推给命运吗?许知窈,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虚伪!”
多年的愤恨在这一刻喷涌而出,许知语不禁气红了眼。
“你可以恨我,却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头上。”许知窈叹了一口气,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
“你我都是许家豢养的雀鸟,就算是成了亲,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樊笼。世道无情,身为庶女,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被她的话气得胸口闷痛,许知语咬牙切齿地反驳道:“便是笼中鸟,又有谁愿意背负旁人的命运?许知窈,我走到今天皆是你和沈郗之过。你以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可以推卸自己的责任吗?”
对上她悲愤交加的面容,许知窈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从没否认过对你的愧疚,也一直想要弥补这份亏欠。可是六妹妹,事已至此,比起恨我,你更应该好好生活。”
许知语被她天真的话刺激得失声大笑,抬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青紫斑驳的痕迹。
迎着许知窈震惊的目光,许知语凄怆地笑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好好生活?”
许知窈被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所震慑,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
等不到许知窈的回答,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溢满了讥嘲。
“你自以为是的伪善只会令我作呕。”
讥嘲凝结成失望,不等她反应,许知语拉好衣袖,挺直了脊背,孤傲地转身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许知窈的眼底蒙上了一层痛色。
许知语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自己,她本该有更好的前程。若没有沈郗的出现,今日惨遭凌虐折辱的就会是自己。
是她替自己受了这无妄之灾。先前的劝告在看清了她手臂上的伤痕后变得无比苍白可笑。
站在空荡的园子里,许知窈只觉心底一阵恶寒。
见证了那惨烈的一幕,采薇苍白着脸,怯怯地问道:“夫人,咱们现在去哪?”
出门时并未向吴氏告辞,父亲又去了书房,论理她总该当面辞行方能离去。
更何况,还有一个许文瀚。
忆起他拿在手中把玩的那一块玉佩,她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仓惶。那是当年沈郗来求娶时送给她的信物,也是过世的表哥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
她不知道许文瀚是从何处得知了那块玉佩的含义,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样的手段从她的房中拿走了东西。
可她很清楚,那块玉佩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浪。
思及此,她眸光一沉,决然地说道:“去寻芳阁。”
采薇愣了一瞬,不明白她为何要在许府停留。可身为许知窈的丫鬟,她向来不会违背主子的决定。
寻芳阁是许知窈出嫁前居住的院子,位于许府的最西侧。
她的生母苏氏姿容出众,生前也得过一段时日的宠爱。寻芳阁因院子里的一个三层阁楼而得名,院墙外便是泗水河的支流。
许知窈幼时常常坐在阁楼上望着泗水河发呆,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从许家走出去。
算算时辰,已然到了未时。许文瀚敢约在这里,必然已经打点妥当。
望着高高矗立的阁楼,许知窈的心情无比沉重。明知前方是虎穴龙潭,可她不得不闯。
“采薇……”停下了脚步,许知窈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