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知道,”陈牧舟慢条斯理地放下腿,“你不是卧底之一呢?”看到陈牧舟将手伸进口袋,对面的下属冷汗直冒,觉得陈牧舟多半是要掏枪杀他了。他的这位老大杀人不眨眼,上一次处理卧底的时候,老大也是一枪就崩了对方,连对方辩解的话都没有听。而这个下属自己本身心里就有鬼,上一批货的确是因为警方的卧底丢了,但是他后面又找回来了一半,自己吞掉了,要是老大追究起来,他肯定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不如先下手为强。下属心一横,大喊了一声,等在外面的小姐们立刻破门而入,想冲过来保护他,原来她们其实都是下属养的打手。然而陈牧舟的动作更快,他在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之前,就已经越过了玻璃茶几,一拳把这个下属按在了墙上,然后抢先夺过了对方腰间的匕首,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陈牧舟的动作幅度比较大,而他脸上戴的面具却很宽松,于是在匕首划破下属脖子同一时刻,他脸上的黑面具也掉了下来,鲜血溅进了他的眼睛里。陈牧舟原本因为杀人而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化,他眨了一下眼睛,红色的血从他黑色的睫毛上滴落下来。他非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松开了禁锢着下属的手。在门口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位传说中的老大背对着门,干脆利索地一刀割断了他们老板的喉咙,任由老板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黑色面具,重新戴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也不敢继续看下去,生怕看到了老大的真容,自己也会变成一具尸体。听到陈牧舟的脚步声,众人纷纷为他让开道路,心惊胆战地等待他离开。陈牧舟走会所的暗道离开,在安静又黑暗的小巷里,他揭开了面具,擦了一下眼皮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自言自语地说:“果然还是眼镜更方便。”至少杀人的时候,有眼镜的镜片挡着,血不会溅到眼睛里。“好,卡。”成天文说,“陈牧舟从会所出去的那一段补拍一下,群演的表情要更惊恐一些,知道吗?”成天文转头对许惜霜说:“小许啊,身体没事吧?”许惜霜喘了口气:“没事。”因为马上就要进行补拍,所以许惜霜并没有完全从陈牧舟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而是依旧维持着冰冷的表情。晏玉山猝不及防和许惜霜对上视线,被许惜霜眼里的冷意惊了一下,仿佛回到了自己和许惜霜才认识不久的时候。那个时候,许惜霜看他的眼神就是冷的,充满了防备和不信任,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晏玉山也一直以为,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冒犯了许惜霜,许惜霜讨厌他,才会那么看他。可是现在,他看着许惜霜的眼睛,却恍然觉得他可能误解了什么,许惜霜那时的眼神分明和陈牧舟的眼神是一样的,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高傲,好像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只会对他们在意的事情感兴趣,比如……生死。晏玉山往前走了一步,冲动地想要问一问许惜霜到底在乎什么,但是许惜霜已经走到了摄像机面前,开始补拍。晏玉山默默退了回去。陈牧舟无疑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反派,他坏的非常彻底,即便是他杀人的时候,他关心的也只是血会不会溅到眼睛里,而不是在乎自己刚才杀了一个人,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流失。这样性格的角色很容易就能调动围观群众的肾上腺素,颜瑶用右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反复回味着许惜霜刚才抬手擦血的那个动作,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剪辑的方案,每一个都有一点不能过审的片段。晏玉山也会为这样的许惜霜着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但是他回过神来之后,又有点担心,掏出手机给许医生发消息。晏玉山:“许医生,如果许惜霜在孕期拍摄一些比较血腥暴力的内容,这样会对胎儿有影响吗?”许医生为金主爸爸的消息设置了专门的提示声,他很快回复:“那要看许惜霜的情绪波动大不大。”晏玉山看了眼许惜霜,神色复杂地回复许医生:“应该不大。”许惜霜是沉浸式演员,而陈牧舟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是非常冷静的,他杀人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愉悦感,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许惜霜在拍这部剧的时候,心情应该……挺好的?许医生:“那没事了。”许医生:“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放胎教音乐的时候,你可以放一点法制节目给胎儿听。”晏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