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荣皇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就以荣向这酒色之躯,别说二十威棍,哪怕是十威棍,也够荣向修养好几天了。荣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嫡亲弟弟,而且已经道过歉了……“舒宁,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想起舒如绰是上京城出了名的好脾气,尤其能忍让,荣皇后放缓了神色,温声地和舒如绰商量道。“若是有人污蔑皇后娘娘是野种,皇后娘娘觉得二十威棍过了?”舒如绰冷笑。若是之前,舒如绰说不定就让步了,但是舒如绰现在已经看清了,原则性的东西,绝对不能让步!否则他人只会对你一欺再欺!荣皇后并没有说话。若是有人污蔑她的野种,别说二十威棍,恐怕早就打死了,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毕竟是她亲弟弟……“若是皇舅母不愿,那本郡主便去寻皇爷爷,想必皇爷爷必然会为本郡主主持公道。”舒如绰转身就要朝外走。见状,荣皇后咬牙。谁说的舒如绰是上京最能忍让的贵女?那谁来告诉她,面前这个一步不肯退让的人又是谁?都是屁话!太上皇对于舒如绰的宠爱,荣皇后可是心知肚明,此事若是闹到太上皇那里,就不是二十威棍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眼见舒如绰就要走出了正殿,忙出声阻拦道:“舒宁,等等!”舒如绰闻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感受到了荣皇后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半晌之后,舒如绰沉静开口:“皇舅母。元公公手里的东西,是给阿甜的。”听得此句,荣皇后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来人!将落兴侯拖下去,处以二十威棍!”“姐!”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真的要处罚自己,落兴侯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啊,姐,你救救我!”荣皇后闭上了眼睛,任由侍卫将落兴侯拖了出去。待到外面传来威棍狠狠拍在皮肉上的声音混合着落兴侯的惨叫声,舒如绰这才攥紧了拳,转过身来,笑意盈盈:“或许舅母此刻是憎恶我的。但是我很开心,阿甜他,有一个极其疼爱他的母后。”因为,以阿甜作为筹码之后,荣皇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阿甜。闻言,荣皇后一怔。随即想起舒如绰早逝的母亲,想起舒宁这孩子也算自幼养在自己膝下的,想起落兴侯的言语,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确实太过分了些。心情平复了些许,荣皇后也没有那么恼恨舒如绰的强硬了,她亦是和善笑了笑,声音之中带着些疲惫:“舒宁,你跟随元公公去君翊所在的昭庆殿,去看看他罢。”……昭庆殿。曾经的昭庆殿,人来人往,来访者络绎不绝,殿中喧闹,一派生机勃勃。但是如今的昭庆殿,整个宫殿,只有正殿外有一个宫女守着,冷冷清清。庭院中的花草因为长久无人打理,都已经枯萎,压上未消的残雪,说不出的寂寥。唯一没有变的,便是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宫廷格局。曾经稚嫩的童音犹在耳畔——“哇,这里的花草真的好好看啊……”扎着双丫髻的女童含糊不清地惊叹道。男孩和煦一笑:“你若喜欢,我便让人摘下送予你。”“才不要嘞,摘下就活不成了,阿甜锅锅,我长大后,要住到你这宫殿里,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了。”“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还有,是哥哥,不是锅锅……”男孩无奈,认真地纠正女童的发音。女童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睛,听话地点头,糯糯地唤道:“阿甜……锅锅……”……“郡主?”元公公细长的声音,将舒如绰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看着舒如绰有些恍惚的模样,元公公宽慰道:“郡主不必太过伤怀,太子爷总归会熬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元公公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唤起了舒如绰的某个念头。现在的时光是倒流的,等倒流到一定的时候,是不是阿甜的病,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奴婢见过舒宁郡主。”那宫女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舒如绰的到访,波澜不惊地行了个礼,闪身让出了路。从元公公手中拿过雪花酥,舒如绰快步进入了殿中,元公公紧跟其后。昭庆殿内一切摆设如常,还是一如既往奢华地模样。静静地看着殿内之人,舒如绰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令人心疼的阿甜一个身影欣长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殿中大开的窗前,浅淡的蓝色衣袍在缥缈的风雪之中翻飞,侧颜如玉,长长的睫羽低垂,和那满庭枯草一般,说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