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必……”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睛,舒如绰狡黠笑道:“倘若我不将自己说的可怜一些,绝望一些,如何博得你的同情?又如何能从你口中得到实话?”谢迟:“……”话题转过,舒如绰忍不住问道:“迟叔,你可知时光倒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在统和二十七年的二月十四,我以为自己去世的时候发现了时光倒流。”“还真是赶巧,”谢迟敛下神色,右手搭在左手之上,轻轻拨动着手腕之上的沉香手串,低声道:“我亦是那一日发现了时光倒流,只是时光倒流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无懈可击的一句话,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舒如绰就是从心里不愿相信谢迟的话。沉默片刻,舒如绰决定诈一诈谢迟:“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为何还要对我隐瞒?”真相的一隅闻言,谢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虽然快极,但舒如绰一直盯着他的神色,又怎么会错漏?没想到都已经这般坦诚布公,谢迟竟然依旧对自己隐瞒,舒如绰觉得有些气闷,淡淡道:“有意思么?”“什么?”“我说,隐瞒实情有意思?时光倒流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悉,你又何必遮遮掩掩?”舒如绰声音极轻。谢迟顿了一顿,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目光平淡,语气却略带萧索:“辽朝,信奉佛教。”不知谢迟提这个到底是何意,舒如绰困惑道:“不错。”“我不信佛,但是有一个东西,确实存在。”谢迟目光落于自己左手手腕的沉香手串之上:“就是因果轮回。”抬眸,忽而一笑,谢迟问:“倘若我告诉你,如果我告诉你太多,有极大的可能将你扯入莫名的因果轮回,你可还愿听?”原来这人是怕将自己扯入因果,所以才不肯实言。舒如绰的脸色和缓了许多,温声道:“经历一场时光倒流,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因果又如何?”说到这里,舒如绰垂眸,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早已经明白此话该说:“我未曾告诉过你,我之所以能经历时光倒流,是因为一场梦。”“一场梦?”“是,一场梦,在那场梦里,没有名字,没有模样,只有你的一双眼眸,指引着我,走出那无边的虚无。”谢迟深湮的眼底终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似是困惑,似是感叹,最终所有的情绪还是化作了一句话:“因果,皆是因果。只是我未曾想到,竟然……”舒如绰凝视着谢迟,凝视着他的那双眼。她一直不太敢看谢迟的那双眼,纵然他那眼真的生的十分好看。寒山玄玉,泠泠深泉,好像这一生,唯此一眼能入心弦。于她而言,今日的这场坦白布公,是她预谋已久,也是她期许已久的事情。虽然有些事情未在掌控范围之内,但是她亦满足。“现在你该告诉我,时光倒流,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舒如绰的声音带了几分软糯,有几分撒娇的问道。谢迟觑了她一眼,声线有些沙哑:“我最初的话,也不算骗你。”“因为我也不知,时光倒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终有一日,时光是要正流回去的,至于要如何正流回去,你也不要问,先把你想做的事情做完。”说了这一段话,谢迟没有再做声。舒如绰想了想,凑近了一步,咬了咬下唇,问:“你在大昭,可有婚约?”谢迟断然回复:“并无。”“那你右手虎口处上那个孩童牙印大小的痕迹,是如何来的?”在舒如绰的印象里,好像见过谢迟以右手转动左手腕手串的动作,所以对他右手虎口处的印记有些印象。扫了自己右手的牙印一眼,谢迟睨了舒如绰一眼。那句“还不是当年你咬的”近乎要脱口而出。但是谢迟忍住了。这是他欠她的因果,把她拖入时光倒流的洪流之中已经非常对不起她了,又怎能贸然开口,加深她与他的因果。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至少现在,依旧是个孩子。眸色深了几许,谢迟淡然回复:“幼时家妹顽劣,后来处理不当,留下了痕迹。”舒如绰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大辽对于谢迟的消息不准,谢迟在大昭其实是有了孩子,这是他孩子咬的……宣告所有权被谢迟带出那地下暗堂的时候,外面空无一人。整个天雄寺静的像是一座死城,失去了清晨的喧嚣,没有一丝人气。因着对于这些东西的恐惧,舒如绰直接扯住了谢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