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不远处。张宏城站在一个无人的宣传栏后面,手里拿着七八张极其逼真的火车票在发笑。胖子最近淘到了一套六十年代的火车站出票机。火车票的纸张、油墨、公章都是一比一的没问题。他听说张宏城这次去鸡西要坐火车,立即献宝似的“寄”过来好几张样品。胖子依旧还是那么的马虎——1973年2月20日8:30的火车票,结果他打出来是1974年的。张宏城准备把这些票“寄”回去,同时告诫一下胖子不要太飘。这种东西被人发现可了不得,尤其还是打错了的。他下意识的先看了下四周,目光忽然一凝,牢牢的锁定了几个人影。心慌意乱的楚描红靠着玻璃的反射紧张的盯着庞优德几个。一丝懊恼闪过她的脑海。她的口粮本来就不够,后来又被队长扣了几十斤,这些天她其实一直在跟着方春苗吃口粮。要不是方春苗和伍建磊的口粮也渐渐见底,她哪里会这样冒险出来卖人参?去云西镇的班车还没到,楚描红等得心急如焚。就在这时,楚描红借着玻璃倒影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匆匆从庞优德三人面前走过,似乎还不小心掉了一点东西。庞优德的小弟反应很快,立即一脚踩住。在失主匆匆消失在拐角后,他才偷偷的把人家掉的东西捡起来。也不知他们捡到了什么,个个眼睛发亮,眉眼带笑。庞优德一把将那些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内袋。三个人东张西望的准备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好好看看自己刚刚捡到的东西。就在这时,七八个戴着红袖箍、满脸铁青的车站人员奔跑着从拐角处冲了过来。看到领着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楚描红一时愣住。怎么会是他?只见男人指着庞优德三人刚刚消失的小巷对红袖箍们大喊。“同志,假票贩子就在里面!”一群人呼啦啦的冲了进去。惊呼声、怒吼声、求饶声在小巷里响成一片。楚描红分明看到那个男人扫了自己一眼,然后扭头直接走了。几秒过后,鼻青脸肿的庞优德三人被架着双手从巷子里押了出来。“冤枉啊,我们真是刚捡的!哎呦,别打了~~~。”“特么的,过年才几天?连明年的车票都敢伪造!无法无天了你!”看到三人被抓走,楚描红忽然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笼罩着自己的恐惧一时消散,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楚描红心思急转。加上药店的那次,他已经帮了我两次了。张玉敏的哥哥,他到底想干什么?楚描红忽然有些心慌。好在这个时候,开往云西镇的班车终于姗姗来迟。要上车抢位置的人和带着行李要下车的人顿时挤成一团。楚描红静静的等着,她可抢不过这些人。“都别挤!”售票员怒目大吼。“先让抱孩子的女同志下!”人们这才讪讪的让出一条缝,让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先下车。“你家娃娃看来是坐车太累了,”有人还笑着对妇女说了一声闲话,“这么吵都睡得呼呼的。”妇女也没道谢和回答,只是陪着笑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飞速的下车,孩子头差点碰到车门也没注意。有上了年纪的摇头。这个当妈的真粗心,把孩子当行李抱。楚描红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等着上车。这里的空气最新鲜。可就在这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经过她身边时,她的鼻子下意识的嗅了嗅。嗯?嗯!(建议大家百度1972和人贩子,都是靠介绍对象和工作拐人。)张宏城觉得遛弯差不多了,正准备回招待所休息。却看到楚描红一溜烟的冲了过来。对着自己。张宏城有些无语的指着自己问女主。“楚同志,你直接去找车站执勤的不行么?这种事,你找我做什么?”楚描红咬咬嘴皮。自己为什么找张宏城,而不是车站执勤的红袖箍?还不是她的成份不被人相信,而且队部给的条子只准她去镇上,她却来到了县里。被人抓住了错,回去还不知会被怎样。而且她听家里老人说过,这些人贩子嘴皮子厉害,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假的说成真的,甚至有些出头的人还倒了霉。“我觉得你比较聪明(奸诈),而且考虑比较全面(喜欢在后面阴人)。”听着女主言不由衷的夸奖,张宏城大概明白了她的问题。这个小妞是偷跑到县里来的。她的身份不好出面揭发,而且她也大概知道人贩子这类人很不好惹,万一对方还有男同伙的话,弄不好人家还能“光明正大”的把她也给拖走。,!虎林长途汽车站。跟着张宏城赶到这里,楚描红急忙四处打量。根据张宏城的分析,既然那个女人没有选择坐火车,或者在火车站门口转乘其他班车,那她离开虎林就只能来长途站。当然如果那个女人刚好住在虎林或者直接在虎林就把孩子出手,那张宏城也爱莫能助。这本来就是赌运气。能出入长途车站的路径只有门前大街和附近的一条小巷。张宏城直接领着楚描红往小巷口走。“万一她要是从大街上来呢?”张宏城撇撇嘴。“车站门口大街上戴红袖箍的没有一百也有三十,所以她走小巷的概率更高。”两人藏身在几乎无人的小巷里。楚描红忽然有些担心的问张宏城。“万一我要是判断错了呢?”张宏城毫不客气的用大围巾把口鼻遮住。“那就你自己扛,别把我供出来。”楚描红又问。“你怎么等下怎么和她理论?要知道这些人很难缠的,说不定还能反口说我们是想抢孩子的人贩子。”张宏城拉下围巾,露出八颗大白牙笑了。他从墙角捡起一块破砖头,对着墙壁用力一砸,砖头断成了两截。看着这人递到眼前的半块砖头,楚描红吃惊的嘴都合不拢。“张同志?你这是?”张宏城嘿嘿一笑。“你都知道这种人嘴皮子厉害,那你还跟她比什么的讲道理?”“当然是以己之长攻其短,一砖头下去就老实了。”“啊?!!”中年女人左顾右盼的抱着昏迷不醒的男孩从小巷的一头走出来。在看到不远处长途车站的出口时,她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她是准备送到山里一户人家去的,价钱都已经谈好。想到那家人答应出的钱,妇女的眼里冒出一阵金光。“站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巷口响起,一个用大围巾蒙着口鼻的姑娘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块砖。“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楚描红正背着张宏城教的话,却发现眼前的女人却冷笑起来。中年妇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劫道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要想从此过。”中年妇女只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翻着白眼就往前栽。她最后一个念头:特么这帮劫道的不讲道义,连切口没念完就动手!楚描红急忙扔掉砖头,在孩子落地之前接住。站在女人身后的张宏城把手里的半块砖头一扔,嘿嘿一笑。“这种讲道理的方式才是她们最服气的。”:()1972,红旗招展的青春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