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暗暗的树林跟迷宫一样,其实说是暗,也不至于天黑了那种暗,只不过树林子里的树叶太茂密,一片挨着一片,几乎把所有光都挡住了,但仍有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驳的树影。祁恬恬走了一会儿就没心没肺,完全忘了张泽明还是一个身上有伤的人,他在树林子里玩欢了,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美,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雨后泥土的清香,地上偶尔出现一两朵黄的、粉的、红的小野花,树根旁边还长了各种各样的蘑菇,圆圆的帽子,胖胖的蘑菇根,让人一看就很想咬一口。九十共患难祁恬恬一路上采了好多东西,全都抱在怀里,什么都有,各种各样的蘑菇,各种各样的花,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草,张泽明见他忘了刚才的糟心事,自己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你手里抱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有毒的,一会儿不小心吃进嘴里去,要晕死在这。”张泽明吓唬他。祁恬恬笑嘻嘻的:“那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晕倒了,你给我抱出去就好了。”张泽明翻了个白眼。祁恬恬装作凶巴巴的样子:“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应该两肋插刀。”有这么个娇气呼呼的小兄弟挺有意思的,张泽明叹了口气:“是兄弟。”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回之前割野菜的地方,他们两个都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走着走着,离树林渐渐远去,他们走到了一个山洞旁边,山洞前面是一条小溪,小溪旁边种着几棵树,零零散散的不太整齐。不过就是这样毫无章法的自然景观,刚巧有一种仙人鬼斧神工的浪漫。祁恬恬捧着怀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张泽明说:“咱们去树洞里歇一会吧,走累了。”“天快黑了,我们再不走可能会走不出去。”“就一刻钟,一刻钟我们就继续走。”祁恬恬撒娇,用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眼神盯着张泽明。张泽明妥协:“好,歇一会儿吧,只给一刻钟。”少年很愉快地跑到山洞里,这个山洞很奇怪,明明外面暖洋洋的,可是山洞里面漆黑寒冷一片,仿佛山洞外面是一个季节,山洞里面是一个季节。祁恬恬刚进去就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哎呦呵,这里面是冰窖吗?”张泽明伸出一只手帮他掖了掖有点散开的衣服:“忍一会就好了,不想歇咱们就直接走。”“歇,歇,还行,没那么冷,可以忍。”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离得稍微远了些,刚坐了一会儿,祁恬恬就忍不住了,一定要往张泽明怀里靠:“兄弟,你得抱着我,不然我这小身板受不了。”张泽明勾着嘴角,伸出一只胳膊把“兄弟”揽进怀里:“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是我兄弟,真丢脸。”祁恬恬:“兄弟一生一起走,咱们两个今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关系,今日山洞里你用体温为我取暖的事兄弟记住了,以后必定报答你。”“怎么报答?”“嘿嘿,以身相许怎么样?”张泽明吓得赶紧要把怀里的少年推开,祁恬恬抓住他的衣襟:“哎哟,开玩笑嘛,你别这么经不起玩笑。那能以身相许吗,那不属于乱伦吗?咱兄弟不搞那个啊,你别担心。”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祁恬恬感觉张泽明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嘴唇干干的有点发白,于是拉起他:“走吧,歇够了,咱们继续找出路去。”两个人就那样走啊,走啊,走得祁恬恬对看风景的兴趣都没有了,把怀里所有东西都扔下,越来越焦急,脚步也加快起来,但即使这样,两个人也没能顺利在天黑之前找到出去的方法。这下天真的黑了,祁恬恬急得要哭:“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了吧?这究竟是哪儿啊?”张泽明拍拍他的后腰安抚他:“你别总这么沉不住气,今天找不到不还有明天呢吗?现在先别乱走了,这里不安全,天黑了更不安全,要是磕着碰着明天更不方便。”祁恬恬本身就好怕黑,乖乖地躲在张泽明背后,张泽明去哪就跟去哪。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天黑了,树林里边的阴森又寒冷,祁恬恬哆哆嗦嗦的:“我饿了,肚子在响,你能听见吗?”张泽明朝四周看了看:“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到这里有野鸡野兔子什么的……估计这边没有动物。忍忍吧,明天咱们出去,我给你做东西吃。”祁恬恬乖乖地点头,靠在他旁边不说话,可是空气越沉默他越害怕。那片地方只有他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显得凄惨又可怜,张泽明忍不住笑,用大手按了按他的胃:“你怎么这么容易饿?中午吃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