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南面色一白。谢昭看着他笑:“昨天晚上,你说你有事要与我说,这事你现在还要说吗?”裴邵南嘴唇微动,一字都说不出来。他要说的事情,现在都迟了。谢昭看着他,那眸光甚至是带着些恨的。他问:“徐一辛派谁来和你说的?”裴邵南声音有些哑,他低头:“……是万旭。”“果然。”谢昭笑容苦涩:“裴邵南,你要是早点说该多好。”他静静看着裴邵南:“是你让我迟了一步的。”不是这样的,阿昭,不是这样的!裴邵南想要对他说,阿昭,我也不知道他下手会这么快,也这么狠。他还想要说,阿昭,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好多,没有谁是非黑即白的,哪怕是你那么信任的圣上,他未必那么信任你。他还想说,阿昭,这事还关乎你的父亲……可那么多的话语,在触及谢昭泛起泪光的眼眸时,全都被裴邵南忘记了。他收回手,颓然挣扎道:“阿昭,这事不该你来做……”“那该谁来做?”谢昭反唇相讥:“是已经致仕劳苦多年的太保?是年事渐高、有妻有子的窦大人何大人?还是家中世代为官、父亲正在朝中的你?”他故作无所谓地一笑:“裴邵南,我是最合适的人。反正谢家也只有我一人了,我什么都不怕。”谢昭的手搭到裴邵南的肩上,推开的动作虽然轻,却坚定。对上裴邵南怔怔的面容,他轻声:“更何况,事情不一定会到那种地步。”他笑,眉眼生辉,“对我有点信心啊,裴萧仪,我可是御史台战无不胜的小谢大人啊。”谢昭终究还是去了。裴邵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直到谢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回过神来,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愣愣说道:“可是阿昭,你不是一个人啊……”你也不是……坚不可摧的人啊。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大人再度出击啦冲啊啊啊!我们这回打的是大boss!阻拦不过是一个夜晚,一场剧变,却把当朝三位身份最尊贵的人彻底拉离了龙椅。在这场权力争夺中,谁也没想到最终走到那个位置的居然是一个不足周岁的孩童。皇长孙秦臻安。竟然是皇长孙秦臻安。谢昭纵马赶往皇宫,面容冷肃。今晚过后,原先的太子妃直接越过皇后之尊,一跃成为大峪建朝三百多年来最年轻的太厚。皇长孙年幼,不能管理朝政,如此一来,前朝后宫的诸事自然要靠这位年轻的太后和丞相来处理。徐一辛……谢昭呢喃着这名字,眼底的墨色渐渐浓稠。道路两旁的房屋里都挂上了白布,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个个穿着素衣面容悲怆。在这一片荒凉之中,穿着青色官服的谢昭纵马过街就像是白纸上划过的唯一色彩,鲜活又惹人注目。皇宫里的消息断断续续传出了一些,京中的百姓当然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是好。见到御史台的谢大人身着官服骑马穿街而过,一副表情凝重气势沉沉的模样,沿路百姓无不心生疑窦,生出了些不该有的猜测来。小谢大人入京以来弹劾了不少人,做的都是为民好的事情,他的人品自是毋庸置疑。而这样的小谢大人却在先皇驾崩的时候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难不成昨晚的事情另有隐情?可若是真的另有隐情,那么又是谁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嘶,不敢想。“原来丞相之位也喂饱不了你的胃口。”谢昭冷笑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徐一辛,既然做出了这种事,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他咬牙切齿,“你最想要的东西,我要让你一样都得不到!”谢昭很快赶到了午门。他一边甩开缰绳,利落下马,一边拿出刻有自己名字的通行令牌扔到看守的金吾卫怀中:“我要进宫。”金吾卫急急忙忙接住令牌,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连忙叫住了急匆匆就要大步进宫的谢昭:“谢大人等等!”还有什么事?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谢昭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心情。他嘴唇紧抿,皱紧眉头回过身来,语气有些不太好:“有这令牌也不能进宫?”他以为这金吾卫是奉人之命将他拦在宫外的。“您当然可以进宫。”金吾卫没见过谢昭这副模样,心中一时有些发憷。但想到昨晚那个惊险又跌宕的夜晚,他还是犹豫着开口:“我只是想和谢大人说,如果您要找圣……不,先皇的话,就不必进宫白跑一趟了。”谢昭反应过来:“先皇和先太子的棺椁不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