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黑之中花子慕能听见有一些细碎声,密密麻麻响动着,忽远忽近,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无奈她此时身体处于麻痹状态,即痛又麻,根本动弹不得,唯有眼睛能看到许多隐隐灼灼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动。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她判断那些东西,应该与自己之前在院中看到的残魂差不多,若真是……她突然头皮发麻,若都真是残魂,那情花当真是罪该万死。就在这时,不察一缕已朝她欺来,待那缕东西在她眼前呈现出一张人脸时,她才看清,竟然是一缕生魂,那生魂眼中携有爱慕之色,正含情脉脉地直直盯着她。花子慕一眼就看出,这缕魂魄的意识,停留在剥离前的那一刻,想必正看着情花,不对,应该是看着自己喜欢之人。当下明白情花正是利用他们对爱慕女子那份痴情,在情到深处时,不知不觉让这些男人死在了温柔乡里。“当真是妖物。”花子慕不齿道,恨不能立刻将那情花除而快之,可惜她现在别说诛杀那情花,就算从此处逃出去都困难,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生魂奔至而来,她却束手无策,只能被无数同样眼神的生魂注视着,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这些生魂为什么都朝她而来?而就在她还没想明白这点时,只觉后背一痛,她想转头查看,却猝不及防与眼前一缕生魂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一缕生魂的眼中,竟充斥着贪婪的光,并张开大口,朝自己咬来,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太快了,只够她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那缕生魂咬中了她的肩膀,同时后背又传来一阵刺骨之痛。花子慕这才惊觉这些东西是看上了她,要活吃了她的魂魄,然后霸占她的身体。她脑中马上想起师父曾对她说过一件事——将活人的魂魄在活着的时候剥离出来,并锁其肉身,魂魄便会守在肉身附近永不离开。而这样的魂魄是不能轮回转世,他们将会永远飘荡在肉身左右,直到肉身被毁,魂魄便散,所以叫生魂。可要是被这种活剥的生魂啃噬而死的人,会变成戾气很重的邪物。花子慕只觉毛骨悚然,想必外面的那些男尸,都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情花剥离了魂魄,所以这里的魂魄才没有一丝杀气和怨气,看来是全然不知自己已死。但她被束缚着,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只能死死地趴在黑暗之中,任由丝丝魂缕穿透自己的身体,那种痛已如烈火灼烧,苍雷灌身,让她慢慢地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一个声音极其温柔地说着什么,只是有点听不真切。声音由远至近,掷地有声地在她脑海里回响。她努力想要看清是谁,可眼睛睁不开,脑中却有一只十分模糊的手,在她眼前来回地摇摆着。她始终难以离开那只手,想顺着手指抬眼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只能模糊看到那人嘴角微扬的笑意。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质问道:“你……是谁?”“……汇定离心,禅羽不离,风过留息,雨过留迹……”“雨过……留迹……”花子慕断断续续重复着,复又没了意识。洞外,情花脸上的怒意尚未退散,就见被押解来的崖茂,此男子虽说容颜绝世,但戾气太重,双目中的恨意更是无遮无拦。情花眉头微皱,却已无之前怒怼花子慕时的敌意,无奈问:“这是你多少次胡闹了?”崖茂:“放我走……”情花:“我说过不可能。”崖茂愤然狠绝:“我是不会爱上一个嗜血成性的魔鬼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情花神色毫无波澜,答道:“那我就用百年来让你爱上我。”“即使千年,我也不会爱上你。”“那就万年。”情花注视着前方男子,终是生出了一丝哀戚之色,他们好像永远都是用这几句对白结束对话。“带他出去。”“你放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情花转身不再理会身后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崖茂,待到他离开绝情宫后,情花却一掌拍打在满是手指大小空洞的石壁上,指尖一点点深陷进石柱内,顿时一股鲜血从石柱上顺势而出。她却不知痛,只是那三色眼眸流出了血泪,滑落在一张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痕,望着指尖深陷的石柱,像是望着她最憎恨之人,凄楚悲哀道:“你曾经说过爱我,可弃天下……”那撕心之痛,痛到骨髓,成了滔天怨恨,唯有癫狂才能安抚她内心的无尽怨念!等情花返回那间淫秽屋子时,银楚宸仍纹丝不动地站定在原处,她走近站定在银楚宸的面前,对着银楚宸的脸颊轻吹了一口气,银楚宸闻其香味,瞬间就醒过来,恢复了神志。银楚宸见眼前站着一位清丽的女子,忙乱朝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是何人?”“公子莫不是不记得是我救了你?”情花不知有何他算,撒谎道。,!银楚宸想理出点头绪,可头太痛,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晕过去的,不过处于礼貌,他开口道:“……多谢相救,但此为何地?”情花答:“此处为情花谷,是情花的住地。”是了,他记起了,之前自己进了情花谷,还与那妖物动了手,最后遇见了自己师姐,后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之后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嘿嘿……银楚宸想起那个梦,忍不住嘴角一勾,眉眼皆展,心中暗爽,那梦里的情景,要是真的那该多好。“我是情花的孪生妹妹,叶清玄。”情花说。银楚宸从那梦中抽神回来,回忆时间说过的话——师姐说是来收的好像是情花吧!银楚宸复又打量了一番眼前清丽女子,一下倒也记起之前遇到的那妖女长什么模样,好像与眼前这女子很像……不过,眼眸不太一样,他清楚的记得之前遇见的那个妖女的眼睛,可是三色瞳仁,最后问道:“姑娘既是情花妹妹,为何与之相驳……而救我?”情花浅笑道:“她是她,我是我,姐姐会做的事,不一定我会喜欢,公子无需多虑,既已救下公子,决然不会加害于你。”也不知这情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银楚宸还识不破。银楚宸见眼前女言谈举止十分有礼数,特别那一双似乎从未涉世的双眸,给他的感觉很单纯,心中的警惕慢慢放下了些。何况对方说的也在理,要是要加害他,何必多此一举。他下意识环顾了四下,发现自己竟是在一间极为淫秽之地,当即差点一口没有抽上来,要不是还记得屋子还有一位女子,他甚至有那么点冲动,想要将屋中的一切都细品一番。不过,时机不对,他只能强制自己收回欲要跳出眼眶的一对眼珠,然后落在眼前女子脸上,见对方脸上并无不适神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姑娘,为何将在下藏于此处?”情花这才像是后知后觉,做出一个十分尴尬的神情回答道:“此处为仙阁,除了姐姐无人敢进入这里,我将你藏于此处也是为了公子着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这个意思吧!银楚宸认为是这个意思,不过又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那还真是为难姑娘了。”不过转念一想,按照估算,师姐也该来到此处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忙问:“姑娘,我如何才能离开情花谷?”“姐姐在的时间内是离不开的,外面设了结界,要想离开还需等待时机。”情花说,“要是公子觉得此处不便,我也可为公子另换一处,只不过那处太过清寒,怕……”银楚宸忙打断道:“还请快快带我离开这里的好。”情花一笑道:“公子稍安勿躁,倘若现在出去,只怕会被姐姐察觉,还得委屈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好!”银楚宸是看上去不羁,但是与陌生女子待在这样一个不雅的空间里,心下很别扭,更是无所适从,索性坐在地上闭目打坐起来。情花打量地上端坐之人,眼眸一转,露出一抹邪笑:“公子,你身上的味道过重,还是进浴池沐浴一番的好。”银楚宸一听此话,忙盯着眼前已是一脸无邪的女子,心下觉得荒诞,暗想此时自己是藏匿于此,怎可大张旗鼓地洗起澡来,更别说她一个女子说此话莫不是戏耍自己?“呃不用了!万一惊动了你姐姐就不好了,”银楚宸急忙推脱,“再说……我一男的也没那么多讲究,何况还有姑娘在此,我又怎可失礼。”“公子,若介意的是我的话,大可不必,我退出内屋便是,若公子担心姐姐发现也可不必,此屋子设了结界,即便屋内雷鸣之响,外面也是听不见的,若公子是……”是什么?“若公子是看轻我,有别的意思,那……”情花脸色一暗,委屈的转过身子背对着银楚宸说道。这反倒叫银楚宸不好意思起来,这女子怎能看懂我心中所想?银楚宸连忙道:“若姑娘执意要我洗,那我这就跳进去洗洗便是。”情花抬眼羞怯道:“当真?”银楚宸心中暗暗叫苦,道:“当、真。”说罢便一跃而起跳进了蒸腾的浴池之中,当下水花四溅,情花浅笑之余,脚步交替轻盈地旋转至两屋相间的屏风边,窥视着池中的银楚宸,眼神却异常诡异。银楚宸自跳进水中,将整个身子都没进水中,心中暗想,这女子要么是真单纯至极,要么就是善于心机。但他还是记不起在那段没有意识的时间里,自己是如何被她救于此处的,所以也只能处处小心,对这女子是敌是友,也有所保留。当银楚宸从池中腾出时,身上的水珠如万剑利刃般飞出,射向四周却在半空化为白雾,待他落地浑身再无水气。情花见之装作很惊奇的大呼道:“公子居然是修真人士,真叫人羡慕。”,!银楚宸从一开始就没有感应到情花有魂力波动,所以认为她并非修真人。“修炼挺苦的,没什么好羡慕!”情花婉儿,眼中流露这仰慕之色:“怎么会,若是我能结元,即便再辛苦,我也觉得值得的。”银楚宸搔了搔头,看这女子的神情,似乎很想成为修真,可这种东西真看天命的,只好安慰道:“这东西强求不来的,既然命中不带这份苦,姑娘也不必自讨苦吃的。”这种安慰的话,当真叫情花有些想笑,这是安慰吗?不更像是挖苦吗?情花随即微微一笑:“好了,我们该离开此处了。”情花越过银楚宸身边,径直朝门口走去,她先探出头去假装查探了下外面的情况,片刻撤了回来,才会意银楚宸随着她一同离开。外面虽说是朗朗晴空,却空无一人,银楚宸随着情花穿过两个回廊,来至一处僻静之地,又随着情花进入一间幽暗的屋子。在屋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一扇小门,两人走了进去,里面是漆黑一片的潮湿暗洞,蜿蜒曲直越走越觉得冷,银楚宸有意伸手在墙壁上抚摸着,上面结满了冰霜,而且越往里走冰霜越尖锐。当他们走出这段长暗洞后,眼前豁然是一片洁白的冰天雪地,这便是情花所说的清寒之地,果然寒冷得差点让银楚宸按原路折回。“这里是我的秘密之地,姐姐从未来过,虽说过于清寒,但是从未与外界接触的我,很:()天不将我不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