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司机开了辆还算低调的林肯车送他去学校,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想要和他结交,那些谄媚又讨好的面孔,他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遍,他下车后发现新生接待处还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对方也恰好朝他看了过来,眼神犹如一捧夏日清泉,澄澈的不带有丝毫刻意。季成晏下了楼,心里不由得思索和宁韫住在一起的人会是谁,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关系,却也足够令他嫉妒了。这么些年,宁韫一直是他不忍越界打扰的人。等季成晏下了楼,宁韫才将门合上。房间里只余下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白炽灯的光亮不带有丝毫温度,这套住了好几年的房子,逐渐令他感觉到了空荡,抬起眼客厅里也仿佛还存有少年的影子。宁韫看向挂在墙壁边的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脚踝的伤得到及时的处理,只留下一小块淤痕,明天应该是能正常的行走了。他平时性格谨慎,更何况星城降温后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白日里在书店都能听见不少学生说起路上的石阶长满了青苔,稍不留神就得摔跤了,他又怎么可能会马虎到连夜里走路都会分心。只是在书店门口,少年收到消息时嘴角漾起的笑意,是他最近很少能见到的。男人安静的坐在了沙发上,眼神不知望向的何处,只是脸上隐约透着一些悲哀,他早就过了哭哭啼啼的年纪,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习惯了先宽慰自己,而后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过了许久,直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他才忽得有了点动静。季成晏发消息说已经到家了,他回复了一个“好”字。他起身收拾起季成晏喝过的茶水,这才注意到,茶几边放着个深色的公文包,应该是被季成晏遗落下来的。季成晏也给他发了消息,问是不是有东西落在他家里了,明天下课了再找他拿。宁韫想了想,他下午早点帮忙送去学校也是无妨的,况且他还欠季成晏一顿饭。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拖得太久。将近零点的时候柯弋才回家,外面应该是下了雨的,柯弋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叠雨伞,如果稍微注意些,就会发现这应当是一把女生用的伞。和他之前送去学校的那把黑色长柄伞,一眼就能区分出。看见男人怔神的模样,就仿佛是在责怪他回得晚,这种自我感动的举动早就令柯弋感觉到厌烦了,他并不需要一个老男人每天在屋里等他回来。他换好了鞋进屋,道,“今天是部门组织的活动,以后叔叔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了。”他何时受过约束,就连柯宏郎都管不住他,更何况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其实报复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柯弋觉得自己还挺仁慈,最起码现在还愿意陪男人演。不然,对方恐怕早就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宁韫敏感的觉察到了少年的不悦,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回来的太晚,路上会不安全。”听见这句话,柯弋更觉得好笑,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那群人全是窝囊废,后来见事情不对生怕闹出人命,跑的比谁都快。倒是没想到男人这么不禁吓,这都过去多久了。“嗯,我知道了。”柯弋语气敷衍的回应。“……”见宁韫仍旧站在原地,柯弋问,“叔叔还有什么事吗?”“……那把伞,是落在了学校么?”宁韫问。“应该是掉了吧。”“……”男人低垂下眼睑,微微张合的唇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已经做过许多次自我宽慰了,可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总会有隐忍不住的时候。柯弋还以为是男人舍不得,一把伞而已,掉了就掉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也就这老男人抠抠搜搜的,跟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谈话间柯弋便去了浴室里洗漱,像是懒得再和他继续交流。这几天,都是如此,除了想要和他亲近的时候,他才会从少年嘴里讨来几句还算温存的话语。宁韫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柯弋。他的恋情柯弋从浴室里出来,换了一套宁韫为他买的anito真丝睡衣,这牌子于他而言算得上是廉价,但这是宁韫能给予他自己最好的心意。只要他提一句缺什么,宁韫隔天便会帮他添置妥当。他来星城大学后,从未自己动手做过什么,每次衣柜里都会摆放好收拾妥帖的衣物,比起长辈或者恋人,宁韫倒更像是一个称手的免费保姆。也不算免费,这都是宁韫欠他的,宁韫从他爸那里得到的肯定更多,他才用这么一点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