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文柏有点看不下去了,打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麻雀修炼成精呢,这么能说,喝你们的酒去。”“那你是什么精?”“靠。”这群人荤话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割都割不完,越文柏突然感觉自己还挺纯情。越文柏走到男人跟前,心虚的开口道,“你……你别往心里去,他们这些人就是混账话说惯了。”走近些了,就能注意到男人泛白湿濡的脸颊,只有眼眶是红的。越文柏于心不忍道,“对不起……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一把?”沉寂须臾,男人嗓音沙哑道,“……不用了,谢谢你。”“……”越文柏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其实担不起男人这句谢谢。他看见男人细瘦的手腕支撑着身旁的椅凳上,而后缓慢的挺直了脊背,没有像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纠缠闹事,沉默的走出了这间包厢。宁韫竭力控制住自己虚浮的步伐,也竭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太过狼狈,他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在看见等待在电梯旁的池元白也没有感觉到多惊讶。待他走近些了,池元白喷了口烟雾,浓重的烟味让他眼眸微阖,却也像是忘记了躲开。“今天这出戏怎么样?”池元白问,看见他纤长湿漉的眼睫,在薄雾笼罩的纱里显得旖旎又撩人,“你跟他还不如跟我,最起码我不会骗你。”“……让开。”池元白笑了笑,“都被他用过那么多次,好歹我不嫌弃你,他可从来没当你有多干净过。”“……”“说起来,年轻人的体力不错吧?我上次遇见你,你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倒是挺有意思的。”“……让开。”宁韫机械般的重复,这些羞辱的话,倘若是之前,他肯定是不能承受的。可比起不久前所经历的一切,好像都算不得什么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场噩梦,他仍旧无法接受这地狱般的现实,他远远超出他能承受的底线,倘若是变心了,最起码他们也是存有感情基础的,可最后给他的答复是,除了他一人深陷其中,少年从未将他当成过伴侣。那些脱口而出的喜欢,那些历历在目的温存。难以相信这些都是假的,倘若不是听少年亲口承认从未喜欢过他,他也许都能自欺欺人。池元白道,“宁韫,我们迟早会在床上见面。”今天这出戏可还没有演完,都等了这么久,虽然宁韫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让他亢奋,可贸然打断倒也不必,池元白随宁韫一起进了电梯,看着男人苍白破碎的面容,不由得觉得自己当初的眼光确实不错,虐待这种外表脆弱却又性格倔强的男子,恐怕真的会令人上瘾,不然为何这么长一段时间,柯弋仍旧沉迷于男人。出电梯后,池元白就没有再跟过来了,宁韫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只知道往出口的方向走。分明过来也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时想的也是两个人回家,可离开时却是只有他一个人满身狼藉。外面的是车流不息的马路,宁韫被一辆车的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他站在路口,一瞬间竟生出了想涌入车流里的念头,他的眼底蒙上了灰翳,看这个世界都是悲痛和不幸。他全身覆着的冷汗,被一阵风拂过后变成了刺骨的寒。寂寥的夜里,千家万户盏灯,从来就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从来就没有。宁韫的颤栗从里面出来后就未曾停止过,他正要迈步往前,身旁突然停了一辆空的,师傅问他,“要坐车吗?”“……嗯。”车内开着暖气,冰冷的身子没有因此变得多暖和,却也聊胜于无,被冻得骨节泛红的修长手指,覆住了自己的脸颊,宁韫低垂着眼睑,说了要去的位置后,再无过多言语。司机在星城开了十多年的车,各种各样的客人都见过。他开着电台,这档音频里正播放着如何从失恋里走出来,还有不少热心观众打电话,说自己刚分手走不出来,让主持人给他出出意见,说对方其实也很喜欢他,只是家里人不同意。拨电话过来的观众声泪俱下的描述了一番,说对方也很舍不得他,还和爸妈闹,出主意说要不然两个人将户口本偷出来先去领证。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男人,感觉对方似乎并无好转。他不清楚男人的情况和电台里描述的相差甚远。宁韫似乎也终于明白了,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千方百计想和对方一起的,会看见对方就很欣喜,他仔细想了想,其实很多时候柯弋和他相处,都是像急于完成一件任务,而看见他以后,许多时候神情里都是有些不耐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