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两张纸巾,蹲下身盯着被濡湿的布料,将纸巾覆在了上头挤压,一番操作下来干爽了不少。弄完这些后,看见男人坐在床沿佝偻着脊背,想捡拾起昨晚被他随手扔在地面的衣服。可弓下去的手臂总是差了一截,柯弋将衣服捡起来递到男人的手里,对方没有拒绝,衣服被接过去后,柯弋心想,他还是有存在感的。窗帘早就被敞开了,虽然住在六楼,可窗户对面也是居民楼,仅隔着一道若有似无的防盗网,倘若对面窗边站了人,便能将宁韫此刻的模样窥视得透彻。唯一能保留的倔强也许只是自己将衣服穿戴整齐,分明脸皮很薄的,以前柯弋在山脚下想趁着天黑牵他的手,他都会羞赧得面红耳赤。见他站了起身,柯弋道,“不用你做午餐了,我叫了外卖。”“……”宁韫还是无话,沉默着走去了浴室里,昨夜为了磋磨他的棱角,让他更肮脏,他全身都是难闻的腥膻。他的步伐像是踩踏在了云层之上,酿酿跄跄的,柯弋见浴室里放起了水,也没有再跟着他。等到外卖都送上门了,浴室里的流水声还未停下来。柯弋这会倒是知道礼节了,敲了敲门,“我叫的你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羹,你出来吃点东西吧。”像是怕他再次推门而入,里面的人沉闷的回道,“嗯。”柯弋将打包好的食合放在餐桌上揭开,品类挺丰盛的,他这次迁就了男人的口味,买得都是甜粥,还有奶黄包和奶油芝士面包等等。他想,太瘦了抱起来也不是很舒服。他坐在凳子上等了将近十分钟,就有点等不下去了。一个澡至于洗一个小时?他刚起身想去催促,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白雾缭绕的水汽从里面散了出来,男人穿着走进去时的那套深灰色睡衣,一丝不苟的将纽扣扣到了脖颈,带着点古板又禁欲的味道。洁白颈长的皮肉间遍布淤痕,柯弋看得喉结攒动。他其实不算什么色欲熏心的人,但是他年轻气盛,在宁韫这里更是将自己的疯狂发挥得淋漓尽致。草。他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只看了一眼就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又干又渴。但夏名薇曾经穿着性感惑人的黑色蕾丝短裙同他亲昵,他心里都没有泛起过这么浓重的欲念。其实男人什么也没做,也并未有他口中所污蔑的那些勾引。“过来吃东西。”他沉声道。大抵是知道了拒绝也是无用的,甚至会遭来更惨烈的对待,宁韫走到了餐桌的另一侧,离柯弋最远的位置。柯弋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种奶油蛋糕了么?”“……”宁韫现在看见奶油就犯怵,曾经这是充当了罪恶的道具。柯弋又将奶黄包沾上了炼乳递给他,道,“挺甜的。”“……”好恶心。以前享受过的美味都令他感觉到不适极了,他站了起身,找到沙发边的垃圾桶难受的想吐,但他昨天在医院也只是喝了一些粥,从昨晚到现在都未曾进食,能吐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些胃里的酸水。这种反应,无疑是给柯弋的殷勤浇了盆凉水。柯弋看着他反常的模样,冷笑道,“难不成你真的能怀孕?”“……”宁韫不答,只是用手指紧掐着自己的手臂,柯弋为了羞辱他,竟是什么胡编乱造的话都肆意脱口而出。“把这个奶黄包吃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柯弋神情阴郁的注视着他。“我不想吃。”宁韫道。是不想吃这些食物,还是是因为在旁边陪同的人是他。“你他妈非得让我灌你,你才能好好吃进去是吧?”柯弋面露恼意,他为了留下来照顾男人,甚至都拒绝了夏名薇的约会,这个老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好挑剔?宁韫被他忽然加重的语气震得身体僵硬,他嗓音喑哑道,“我可以喝粥。”“……那行吧。”有了个台阶,柯弋的情绪又缓了下来。他本就不是什么性格稳重之人,逼着男人喝了两碗粥,随口道,“多吃点,太瘦了抱着硌手。”“……”“身体也快点恢复吧。”“……”倘若换作别人,这定当是句关心的话,可柯弋考虑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在他身上。想起少年话里的用意,宁韫只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冷刺骨的寒窖,屋外的暖阳与他无关。他在家里静养了两三天,之后柯弋有课,他也轻松了许多。难道一直这样病态的相处下去吗?没有感情,却被迫做着恋人才能做的事情。在被长久的消耗中,他手里的积蓄也所剩无几,若是再不出去工作,恐怕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