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柯弋真的比他想象中的经济宽裕了许多。他蓦然回想起,柯弋送给他最贵重的也许是那枚素白的戒指,当他还回去的时候才知道,这原来也不过是商场里做活动送的。在柯弋不断给女孩送价格高昂的礼的同时,他正在为卡里的余额而担忧,害怕无法再承担接下来的经济开支,还找了一些兼职来赚取外快。每天熬夜所忍受的疲惫,也不过是想给少年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已,在那几晚手指被冻得僵硬发红,右手食指边生出了一点冻疮,到现在仍旧显得难看。夏名薇见这几个女孩在讨论她的包,羞涩道,“……他非得给我买,说这个包比较显皮肤白。”“是啊,之前不是还给你送了腊梅,你用不完可以匀一点给我,反正你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羡慕死了。”“不像某些人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寒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朝宁韫看着的,宁韫穿着一件微微褪色的深色呢绒大衣,看不出品牌。站在柜台前的男人,眼睑低垂道,“我不会留在这里了。”得到答案,夏名薇心底得意了不少,她装模作样道,“……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贴着转让,我正好有个朋友想在星城大学外开家服装店。”旁边有人接话道,“那还不晦气死,谁知道会不会沾什么霉运。”“别说了。”夏名薇劝阻道。“我就要说,有胆子做还没胆子给人说的吗?”“就是,这家店又破又小,谁稀罕过来。”夏名薇对宁韫道,“不好意思……她们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不好的传闻,然后看见柯弋总是住在你家里,所以……”“房子也会卖掉的。”宁韫简短的应声。再继续说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得到满意答复后,夏名薇和几个朋友陆陆续续的出去了。玻璃门被沉重的关合上,周遭的空气都在震动。等她们离开后,男人好似忽然被抽干了血色,他何时面对过这种情景,何时还沦落到几个年纪小他一轮的女孩,当着他的面来指责他。他丢失了魂魄一般,将清瘦的脸颊靠在了柜台边,手指紧捂住心口处,直到暮霭沉沉。当他连人格尊严都不存在了,还谈威胁有什么用呢?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柯宏郎知道了就知道罢,这种日子他无法再过下去了,每多一天,他的生命就会枯竭一分,以前他总是习惯开导自己和悲痛和解,以为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可每天,他的人生都在崩塌。见他久不回家,柯弋给他拨了好几通电话。宁韫看着手机屏幕在黑暗里闪烁着朦胧的光亮,强忍着痛楚,接通了电话。“怎么回来都没见到你的人啊?”柯弋的语气像是在抱怨,又道,“看你说都可以,我把每种品类都买了一个过来,你不做饭就不做吧……我们出去吃也行,你手里生活费还够吗?不够我也有钱。”“……”“那个芋泥奶茶挺好喝的,是现做的,在学校里卖爆了,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还有那个云朵蛋挞,是新品,你应该会很喜欢。”“……”“……你说话啊!”柯弋一个人自说自话了许久,虽然他没有排队一个小时,可也有十多分钟,他以为男人会喜欢这些的,毕竟不久前他只给男人带回家大半杯喝剩的奶茶,男人都会感觉到欣喜。今天他是特意用了些心思的,男人理当待他更热络才对。可他没有得到一句回应,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不稀罕他的好茶几上摆放的全是男人爱吃的甜食,满满当当的一桌,柯弋原以为回家后会看见男人惊喜的模样。此刻他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像是短暂的没有反应过来。他清楚,宁韫从未有过先挂电话的习惯,不久前他通着电话,自顾自的洗漱半响都没有同男人说话,待他唤一声,仍旧会从听筒里听见男人温柔的嗓音。宁韫总是会安静的等待他。他不可置信的对着电话里的人道,“还在吗?”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连一开始细微的电流声也听不见了。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见屏幕早已经熄灭,手指骨节间的力道也不由得收紧了几分。他从未特意浪费时间去排队,给别人买过任何东西。以他的脾气,恐怕该将这桌子上摆放的碍眼甜品掀翻在地,倒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敢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的电话给挂了。心里怒骂了许多难听的词汇,平时火气上头了他也是不管不顾的。可他没有继续在家里逗留,握起手里的钥匙,急急忙忙的走下了楼梯,这几天男人在他面前乖了许多,也不会再同他说断绝来往这类的话,就仿佛他们真的还像过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