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有所觉察,顺藤摸瓜,发现白家这么多年所做之事,白家一定会被群起而攻。即便他们在东洲颇有声望,但企图让千年前被封印的第一魔尊重回人间之事太过可怕,人人得而诛之。
白家不敢冒这么大险。归雪间知道,自己的身体真正与魔尊适配,最起码还要半年,就算现在不顾一切把自己抓回去,也不可能强行让自己成为魔尊容器,与天下人为敌。
他们现在卡在这步,进不了退不得。
白家应该要感谢自己,归雪间想,因为魔尊出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天行山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全数屠戮殆尽,用这些人的血祭刀。
一个在千年前就将天下搅得一团大乱的魔头怎么可能会受他们的控制?
归雪间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他支着手肘,推开窗,外面一片安静,于怀鹤正在院子中练剑。
看着地面的落叶,于怀鹤应当早就起床修行了。
难怪十八岁就有如此修为,剑法之道,只有苦练。
他看不懂剑术,也不知道后世人口中的《千秋岁》有何等开山劈海之势,只觉得不灌入灵力,单凭自身身法,于怀鹤的剑同样快到不可思议。
早晨的风有点凉,归雪间看着看着,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于怀鹤停下剑,朝他看了过来。
归雪间缩回了脑袋,轻轻合上了窗。
床本来靠得不是这边。他嫌闷,想要透风,所以就变成靠窗了。
但也不是随时随地能开窗,身体太差,于怀鹤又看的太严。
见归雪间醒了,于怀鹤将药端了过来,
归雪间喝了苦药,被塞了一颗山楂糖,又重新睡回笼觉。
再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房间里留着一盏昏暗的灯。
归雪间睁开眼,眨了几下,看到于怀鹤坐在地上,在床头的矮柜上写着什么。
这本该是很局促的姿势,但于怀鹤身形挺拔,玉坠不偏不倚地垂在肩头两侧,单膝支起,显得落拓潇洒。
归雪间伏在枕头上,失神地看了一小会儿。
烛火跳了一下。
归雪间尝试着开口,费了点功夫,说出来的声音还是哑的:“等我的病好了,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于怀鹤抬起眼睑,看着归雪间。
他停下笔,端起一旁的水,用灵力热了,端给他,点了下头。
喝了热水,喉咙就好多了。
归雪间有些恍惚,离开这里,就真的改变命运,过上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了。
他前世死的太早,死了后也没有未来可以期盼,比起偶尔醒过来听得两三句闲言碎语和无止境的爱好,更多时候他想永远沉睡下来。重生后的的唯一念头是活下去,他以为要为之努力很久,克服诸多困难,没料到现在已经成真。
想到这里,归雪间抬起上半身,被子从他的肩膀滑落,露出只穿着单衣的脊背,很瘦,中间微微下凹,有一道很美的弧线。
他支着额头,与于怀鹤对视,慢慢地说出从小埋藏于心底的愿望:“我想修仙。”
于怀鹤:“嗯。”
他的语调很平静,好像归雪间说的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愿望,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尝试就会实现。即使归雪间已经十七岁,过了一般人修行的年纪。
归雪间似乎也从中得到鼓励,他想了想,说了个有点幼稚的愿望:“我想飞起来。”
于怀鹤说:“不难。有了灵力,就可以操控灵器飞行。”
归雪间觉得也是。
他的余光瞥到于怀鹤身边的剑,又说:“我之前看书,觉得用刀的人很厉害,旁人都不敢招惹。现在看你用剑,觉得也好。你说可以都练吗?”
于怀鹤注意到他的视线,摘下了自己的剑,递在归雪间的面前。
归雪间不明所以,接了过来。
入手的感觉很冰,然后,他的手腕一沉,差点被压垮,幸好于怀鹤根本就没松手,一直握着剑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