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朱勔主持应奉局时劳民伤财,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民间的太湖石早就被搜刮走了,哪里还能找到其他石头?更何况他手掌大权,又深得官家宠信,虎口夺食,必定会有伤亡,何必得罪他?更何况我不过一个侯爵,品级虽高,却没有实权,哪里能管得到应奉局?”
玉七:“那就交给我来吧。”
方应看:“你?”
玉七打开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鱼牌,正是西都节度使的身份象征。
大行的鱼牌是类似身份凭证一样的东西,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使用,唯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鱼牌做佩饰。
方应看先是惊讶了一下,那么小的荷包,竟然能装得下巴掌大的鱼牌,接着神情变得凝重。
官家给了薛公子西都节度使的职位,薛公子竟把鱼牌直接交给了眼前这个人。
这人行事颇为邪性,方应看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像这个人一样让他看不透。他原以为,此人是薛公子派来监视自己的,看到鱼牌后才隐隐察觉到不对。
玉七把鱼牌放回了荷包:“我应当够格了吧?”
方应看:“自然。”
玉七:“你要是跟其他人见面,也顺便给我引荐一下。我很喜欢江南这边的秀丽风景,只是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独自在外游玩,未免寂寞了些。”
方应看:“好。”
玉七抬手揽住他,无视了他的不情愿,跟院子里的其他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方应看回到了屋里,直到深夜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严格按照计划表把自己易容成了云鹤烟,换上黑衣,拿着长剑,跟在方应看身后假装他的侍卫。
方应看会见完了前来拜访的人,硬着头皮,当着玉七的面,接受了底下的人送来的贿赂。
见玉七没什么反应,方应看喊了下人过来,吩咐他们准备到外面游玩,半个时辰后带着玉七一起出了门。
想要攀上神通侯这棵高枝的人很多,早早地有人得了信,在外面侯着。
每到一个景点,方应看都会给玉七介绍不同的人,其中有卖粮的、卖油的、卖绸缎的、卖茶叶的,还有本地的各个帮派头目,基本上把江南地区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见了一遍。
伪装成了云鹤烟的玉七身材高大,神色冷酷,他手上拿剑,端坐在画舫里,看着歌舞乐伎奏乐起舞,似乎很不解风情。
方应看神色惬意,适应得很好。
玉七看着岸上的行人,觉得画舫和岸边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旁边的美貌女子给他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朝他微微一笑,缓缓退下。
作为陪客的商人介绍着桌子上的珍馐,仿佛每一道菜都价值千金。
玉七尝了尝桌上的鱼,还没有牛肉汤做的好吃。
他放下筷子:“我听说,江南生意做的最大的商户姓花。”
顾东树立即接话:“您真是消息灵通,花家的确是我们这的大户,只是他们家的人素来低调,不爱出风头,不过人品贵重,最是重信,因此我们都爱跟花家打交道。我家的铺子,就是租赁的花家产业。”
方应看:“你想见花家的人?”
玉七摇头:“不。”
系统:【花家清清白白的,你不要害他们。】
薛沉:【我当然知道,就是有点好奇。如果没有靠山,他们家这么多钱,不会被别人惦记吗?】
系统:【可能全都拿来买地了?】
薛沉:【地也会被人惦记啊。你知不知道,朱勔他爹就一直强占土地?还有把良田报成荒地,强行用很低的价格买下来,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
系统:【那花家是怎么做到的啊?】
薛沉:【有机会查一查。】
画舫在湖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玉七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方应看无法从他的神态中判断出他的喜恶,就这么在水里呆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靠岸。
玉七回去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醒来。
他重新把易容整理了一下,依然保持着云鹤烟的装扮,拿着鱼牌来到了应奉局。
朱勔离开苏州后,应奉局就交给了他手底下的官员接管。
他们知道玉七是太平王府的人,对他很恭敬,玉七的吩咐全部都有回应,但是一点落实的意思都没有。
系统:【我现在知道方应看为什么不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