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颇为轻松地回答道:“我被一个小姑娘救上了岸,那姑娘的脾气骄纵,警惕心也强,见我是个残废,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要把我丢回海里,我费了些口舌才让她改变主意。
“谁知那竟是一方很强大的势力,我不得不忍气吞声,经过重重考验,与谢家彻底断绝关系,才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系统:【忍气吞声……你好意思吗?谁家忍气吞声会支使上司给你按摩啊!】
薛沉:【别说话,用心感受,你期待的场景来了。】
系统:【??】
狐狸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睁大,花六童思维凝滞,结结巴巴:“什?你说什么?考验?那、那场火灾,不对,谢璋的确死在了那里,你、你怎么可能逃脱?”
谢珩仰头看向他:“嗯?”
花六童蹲下来,双手抓住了他的左手:“你的手很冷。”
谢珩:“我双腿残废,无法行走,久坐多年,筋骨不如常人,气血不畅,无论冬夏,四肢末端都是这样冰冷。”
花六童抬手,放到了他的鼻子下面,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你没死?”
谢珩挑眉:“我都已经在这里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死了?以为我是鬼?”
花六童精神恍惚,怔愣看着他,低声呢喃道:“你不是阴魂?”
谢珩拿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脏处,稍稍用力,让他感知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他低笑一声:“没想到,你竟也信鬼神。”
花六童脸颊发烫,正庆幸有面具遮挡,就见谢珩抬手,解开了绳子,将狐狸面具取下,放在了腿上。
残废的青年一扫先前的郁郁之色,清冷的气质染上了温柔,眉眼含笑:“今日与我相处,想必过得很艰难吧?”
“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难怪我总觉得你话中颇为冒犯,还以为你是故意的,”谢珩轻笑:“我还以为你看不惯我的作为,想要劝我迷途知返,没想到你竟认为我是鬼。现在想来,你说的那些话,倒是能解释清楚了。”
花六童:“唉,你别说了,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怎么会?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的。”谢珩正色道:“六童,多谢你挂念我。”
“说的哪里话,我们是朋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可能无动于衷?”花六童问,“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之前怕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我一直在极力避免与他人来往,故而没有将实情告知,并非不信任你。那时胡生还是少主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不止照顾我,还要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少主有任何吩咐,也是通过胡生下达。
“我与谢璋本就有杀身之仇,如今回来了,他竟还要杀我第二次。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便借了少主的手,设计了那场大火,从此金蝉脱壳,摆脱了原本的身份,同时取得了少主的信任,得以在岛上安身。”
花六童没想到,看起来和谢珩很亲密的胡生竟然是别人安插的眼线,“那现在……”
“很快就结束了。”谢珩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胡生现在只忠诚于我,可以相信他。”
“来江南前,你居住在何处?过得还好吗?”
“我已经投靠了太平王,先前随他在军中做事,若不是过年,我怕是依然走不开,难以与你相见。”
花六童的理智渐渐地回笼:“你回来,是为了见我?”
谢珩笑道:“这里虽是故土,却早已经没有了家。只是这里有我挂念的人,若是连新年这样日子都无法与之相见,该有多孤独?”
系统:【你也太会骗人了,花六童肯定觉得,他就是你挂念的人,绝对想不到你最开始一直在躲着他,根本不敢见他。】
它很清楚,马甲这次回来是为了见花满楼和陆小凤,或许还有云鹤烟,以及处理江南这边生意上的事,花六童都不知道排到第几位了。
薛沉:【你不懂,躲着他也是一种战术,为的就是今天。你看,我的物种暴露了,六童根本没有怪罪我假死欺骗他感情的意思!】
系统:【……】
花六童感动极了,但也不是傻子,他们今天刚刚相遇,谢珩的反应可不像他说的这样,轻声问:“你既是特意回来见我的,为何还要躲着我?”
谢珩取下面具,叹了口气:“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虽然我于你而言,可能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在我心里,你却是特殊的。我的朋友不多,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肯在我落魄失意时伸出援手的人。”
谢家父母是如何对待这个儿子的,花六童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已逝的谢璋三番五次地想要置谢珩于死地,甚至他的残疾,也与谢璋脱不了关系。
那场火灾烧死了很多人,谢家和本地帮派有牵扯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谢璋曾经对谢珩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昭然若揭。
花六童没有想到,自己给予谢珩的帮助,竟是他为数不多获得的善意。
谢珩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换做其他人处于他的位置,未必能顺利地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