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星装作没有看见,仍旧一手举着杯子,一手举着药。
何光尘对上他的脸,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伸手拿起了药和水,又看了看迟星。
迟星就站在那儿,不仅没有躲,还往前了一步,确保何光尘能够更清晰地看见他。
是他给的药,所以不需要害怕。
何光尘深吸了口气,克服着恐惧和阴影,先喝了口水。
但在把药放进嘴里的那一刻,记忆深处的画面涌了上来,让他止不住有些反胃。
迟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抬手,直接握住了何光尘轻颤的手腕。
他的掌心还热热的,因为刚从外面进来没多久,暂时没有被空调吹凉。
“何光尘。”
迟星只说:“你要吞下去,含在嘴里药会化掉,会很苦。”
听到迟星这么说,何光尘才像是品到了苦味的样子,本能地吞咽,把药丸子全部咽了下去。
迟星松了口气,正勾勾唇想松开手跟他说什么,却被何光尘用那只手反手握住了手腕。
迟星一顿。
就听何光尘小心地说:“昨天来的医生说,我需要慢慢脱敏。”
迟星没想到何光尘会主动提,何光尘低垂着头,却抬着眼,好像努力在弱化自己外形条件上带来的压迫感,他眸光恂恂,有点点像湿漉漉的狗狗眼,很戳人:“阿星,你能不能……帮我?”
迟星不知不觉地被扎了一下,他松开了手,因为这个姿势很奇怪,但他说:“可以。”
蜜蜂的毒针扎在心尖的软肉上,带着麻痹的毒素让他第一时间没有觉察到,反而只觉欣慰。
他说:“那你自己控制时间,不舒服了就自己松开,好吗?”
何光尘干涩的舌尖瞬间就得到了滋润。
“…嗯。”
他忍不住攥得更紧了一点,反胃和幻觉带来的疼痛不是不存在,可他就是自虐般想要去触碰迟星。
他得克服,他得快点好起来。
他还想要抱他。
迟星和何光尘在沙发上坐下,因为他的手腕被何光尘抓着,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要比平时更近。
迟星拿出了蛋挞,迟手不好拆开,只能让何光尘帮忙:“你现在想吃吗?”
对于迟星的问话,何光尘绝大多数都是点头的:“嗯。”
他抬起另一只手:“你拿着下面。”
两人合力打开了盒子,芝士蛋挞的香气彻底飘出来,勾得喜欢甜品的人胃里的馋虫都醒来了。
何光尘对甜品无感,但他知道迟星从前很喜欢吃,所以他跟迟星说:“一起吃,可以吗?”
迟星没有拒绝何光尘的邀约:“好啊。”
他从袋子里找出来小小的正方形塑料袋,何光尘看见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藏在发尾底下的耳尖通红。
他攥着迟星的手又紧了几分,迟星只以为他是有点不舒服,所以看了看他。
昏暗的光线恰好掩住了何光尘的慌乱,迟星没有意识到何光尘误会了什么,只拿着袋子示意了一下何光尘:“帮忙撕一下。”
他倒是可以用牙齿咬开,但是要跟何光尘分一个袋子里的手套,咬开好像不太好。
何光尘在他的指挥下,下意识地抬手,但指尖却在轻颤。
他在电击椅上,被迫看过很多片。
其实他觉得很恶心。
就算不是在电击椅上遭受那些,平时他看的时候,他也看不下去一点的。
他觉得人的肉丨体很脏——在进去之前,何光尘就这样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