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迟星、他豢养的小人类、他舍不得吞吃下去的人,正在被迫受伤!
到底是谁敢做这样的事!!!
他身体里的黑雾流淌出来,在不停的寻找中,终于找到了迟星。
迟星背叛了他。他被人类带走,藏进了一个叫做“异种研究所”的地方。
那些被水淹没的窒息、被电流击打过的烧灼感,还有皮肤被激光划开的剧烈疼痛,同等的反映到了何光尘身上。
他刚刚生长出来的触手扭曲着、像一朵还没有开放的花苞那样枯萎,为迟星拦下了大部分的痛苦。
“他在疼痛——”
“好疼啊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他肯定也很疼吧……塔纳托斯,他在等你……”
一声声呼唤从黑暗中响起,如同无法隔开的回声,回荡在深渊之主沉睡的巢穴中。
沉睡时长为一个深渊月,约莫等于三个人类纪月。
现在……现在还没到时间。
比起人类定义的睡眠,深渊种们的沉睡更像是一次新生。
它们老化的躯体和肢干缓慢的退化,再在黑暗中长出新生的肢体,从而完成一次无痛的蜕变,像是茧变成蝶那样,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何光尘的触手仍然没进化完全,还是细小易折的模样;没有坚硬的背甲,无法抵御海浪与潮汐的侵袭;没有尖锐的口器,捕食的能力大大降低,它甚至只能食用那些它看不上的、低级的深渊生物。
但,何光尘从这场沉睡中醒来了。
他仍然是俊逸隽朗的模样,上半身穿着那件迟星为他挑选的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端,面色平静地站在一堆扭动狂乱的、金属质地的表皮上覆盖着黏液的触手中,仍然显得那么清洁干净。
然而,眼球中无数震颤着的瞳孔出卖了何光尘。
四周翻卷着的如同海浪般的触手似乎读出了他的意思,尖叫声回荡在被黑色雾气凝满了的房间内。
“不要——塔纳托斯!我们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你杀了我们,你也会死的!”
“就算不死,你的实力也会大大降低——他只是一个人类啊!甚至不配称为我们的食物……”
何光尘的眼球更加疾速地震颤起来。
他抬起脚,踏出了围着他的那一圈触手。
下一刻,周遭响起了某种肉质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他折损了自己还没有进化完的那些触手。
何光尘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迅速地割裂、消失,幻化成空荡荡的黑雾。
触手们的哭嚎声和痛喊声一齐袭来,可何光尘恍若未闻,推开了房间的门。
夜风浩荡,他站在门口,微微侧过头,聆听着窗外的声响。
冷漠的风刮擦着他的侧脸,何光尘垂下眸,深深地去嗅闻那股熟悉的、如同花果般浓厚的醇熟香气。
那是迟星的香味,是他深深迷恋的味道,如同他刻在基因里的偏好,急不可耐地寻找着。
但,半小时后,何光尘抬起了头,瞳孔神经质地收缩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这里没有迟星的味道。
或者说——他闻不到迟星的味道了。
香甜的、烂熟的、蜜一样的香气。
都没有了。
迟星迟星。我的迟星。
你藏在哪里了?
与何光尘此刻的焦躁不同,迟星的一天相比之下,平淡得叫人厌烦。
经过又一天的“清洗”、电击和手术植入,迟星被送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