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没法拜堂,这亲事能取消吗?”
那自是不能,尹云暗笑三哥是个呆子,回道:“不用你亲自拜堂,这会儿迟星哥哥估计都抱着公鸡拜完了,等会儿可能就过来啦!”
尹天河嘴角抽搐了一下,甚是无语。算了,还是再做打算吧。
尹云又道:“爹娘和哥哥嫂子们都还不知道你醒来了呢,他们都在前头忙活着,我得赶紧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哩!”
尹天河怏怏的说道:“那你去吧。”
尹云兴冲冲的走了。
尹天河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穿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天了,但前些天都在床上昏睡,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在给他喂食擦洗,还有人在他床边哭,但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今天终于有了清醒的意识。
尹天河是一名农学院研究员,他从小就聪明,而且过目不忘,16岁就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之后本硕连读,毕业之后在导师的研究院工作。
在三十二岁之前,除了跟父母有些不睦,他的人生可谓是顺河顺水。
但就在三十二岁生日那天,他晚上和朋友喝了点酒,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到了这里,变成了大楚王朝一个村里的穷书生—尹成河。
他们同姓不同名,原身尹成河小时候也是个神童,七岁时意外被村里的夫子发现他过目不忘,教的字一遍就能记住,还能写出来,看到他的天赋,夫子是既惊讶又羡慕。
夫子自己是个秀才,但后来屡试不第,一直没能中举,颇受打击。
原身家中贫困,夫子爱惜他的天赋,希望他能代替自己达成夙愿,还特意免了他的学费。
可惜,原身在八岁考取童生后便失了聪慧灵气,苦读十年,竟是连秀才都没能考上。
今年三月,原身又一次落榜,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便浑浑噩噩的,还不幸落了水,好在被同乡救起。
原身回来后便缠绵病榻,吃了许多药,依然不见好转,后来更是陷入昏迷,最后便是原身死去,尹天河穿了过来。
尹天河意识到穿越后的第一反应是崩溃的,他年纪轻轻,家里还有父母家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而且他还有个课题研究了五年,马上就能发表论文了,结果时机就是这么巧妙。
想到刚醒过来,就要被冲喜,尹天河心里更崩溃了,他都不知道这个迟星长啥样。
原身沉迷科举,每天不是去镇上上学就是在屋子里看书,与村里的人交往甚少,除了家人,村里的人他就不认识几个。
这个迟星,还是难得让原身有印象的人之一,因为原身的母亲刘桂花很是喜欢迟星,在原身面前说过迟星的“事迹”。
迟星十几岁便父母双亡,他一个哥儿又是打猎又是杀猪的拉扯他弟弟星哥儿长大。还曾经拖着一把长刀把欺负他弟弟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一路追到那混子家里,最后废了人家一条腿,从此那流氓再不敢靠近他们两兄弟。
原身觉得他可怕,尹天河却不这么认为,尹天河颇有些敬佩他的人品。
不过即便印象深刻,原身也不记得迟星长啥样了,尹天河想,既然是个能打猎杀猪的,想必是个彪形大汉,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尹天河上大学的时候,追他的学弟学妹前赴后继,加上少年天才,长得也不赖,让他自视颇高,尹天河不认为一个乡村哥儿,能跟他有什么共同语言。
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他如今已经被赶鸭子上架,来不及反抗了。
尹天河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微光,打量了一圈,这屋子很大,但十分简陋,墙壁是泥巴糊的,屋顶是茅草,屋子里除了床只有一个书桌,一个柜子,几个堆叠的木箱和两个木凳子,整个房间空落落的。
看来这书生家里真的是很穷。
迟星其实并不相信冲喜能让尹成河好起来,但是刘桂花对他有恩,他不忍看刘桂花为了儿子崩溃,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迟星十四岁的时候,他娘曾经给他订过一门亲事,对方是隔壁刘家村的秀才——刘靖安。刘秀才家境尚可,家中还有一老母亲,一哥哥。
这年头读书人地位高,秀才可不多见,附近几个村子加起来也没几个,就是县太爷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当时他定了这门亲事在村里可是河光了一阵,十里八乡的小娘子小夫郎没有不羡慕的。
可惜定亲没多久他娘便去了。他娘身体一直不太好,他爹为了赚钱给娘买药治病去山上打猎不幸被猎物所伤,回来没多久便走了。
他爹死后他娘一直郁结于心,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更是每况愈下。替他订了亲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娘死后迟星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隔三岔五便去村里后山打猎,托隔壁的猎户尹大虎拿去镇上卖。
这一日,迟星为了追个兔子跑得远了些,在山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收获颇丰,打了一只兔子,两只山鸡。
他兴冲冲回到家,发现院门大敞,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平时弟弟一个人在家都会关好门的,他慌忙跑进家里,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村里的混子尹老二一手捂着星哥儿的嘴,一手还在扯他的衣服,星哥儿一边哭一边捶打尹老二。
迟星只觉得一股火冲上了天灵盖,把他气得想杀人,星哥儿才十一岁,这尹老二真是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