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纳兰菲以为拓跋宏不会回答的时候,拓跋宏平静的抬头:&ldo;陈夫人,说出去你也许不相信,母后从未给我亲手做过衣裳。&rdo;因此在得知陈雪身上精致无比的衣裳是纳兰菲做的,他才会低头沉默不语,联想到周清幽,同样都是母亲,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陈雪和拓跋宏相处了好几日,对他很亲密了,帮他说起话来,&ldo;母亲,要不然你替殿下做一声衣裳,可好?雪儿不要母亲做衣裳了,母亲。&rdo;陈雪难得替人说话,纳兰菲当然欣然答应了,拓跋宏对陈雪的喜欢,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欢喜的很。
宫里小主子不排斥陈雪,当然最好不过了,起初她还有些担心,现在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一心一意给拓跋宏做一身衣裳。拓跋江丝毫不意外陈源城递牌子要见他,当下就让太监传旨让陈源城入宫觐见。
陈源城能听到风声,很快也传到了周清幽的耳中,她正端着茶杯喝茶,一听秦妈妈告诉她这个消息,右手一抖,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茶水飞溅了一地,秦妈妈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被溅上。秦妈妈不过随口一说,的确存了试探她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不由的在心中诧异。
清脆的碎瓷片的声音将周清幽拉回来,她眼中的怒意差点儿就要遮掩不住,要爆发出来,可还是被她捏着双手克制住了。&ldo;秦妈妈,麻烦你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我要见他。&rdo;周清幽衣袖下蜷缩的双手紧紧的攥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吴国围如此,拓跋江更是如此。
他将她哄骗走,接下来就是宣布她逝世的消息,再接下来就是将他的老情人纳兰菲接回京城,现在还堂而皇之的让她住在宫里。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女儿,周清幽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有句话说的好,不吃馒头争口气,就算周清幽不喜欢拓跋江,也不允许有人夺走原本她的位置。
秦妈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清幽,在心头思忖:莫非面前的夫人和纳兰菲还有关系?她在陈源城身边伺候多年,并没听说纳兰菲有什么姐妹,莫非是纳兰菲的嫂嫂。秦妈妈要拿捏好说话的分寸,轻声道:&ldo;夫人,老爷出去有事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你要是想见他,等老爷回来了,我通知你便是。&rdo;
周清幽一刻都等不及了,双腿上的伤疤好的差不多了,秦妈妈眼睁睁的看着她站起身,夺门而出,思忖片刻,即随其后。出了客栈,站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身边没知心人,拓跋江又宣布了她的死讯,现如今她在出现在宫里,宫里的人会相信她吗?
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迟疑,秦妈妈瞧着停下脚步的周清幽,莫非的松口气。陈源城临走前再三交代,在不知晓周清幽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暂且不能让她离开。万一出了差错,陈源城怪罪下来,就连林青也不能袒护她。
拓跋江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没有理睬跪在地上前陈源城,入宫前,陈源城做好了心里准备,觐见拓跋江少不了要被为难一番。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所以陈源城此刻为没有不悦,趴在地上不吭声。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拓跋江才轻悠悠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书案上,慵懒的声音传入陈源城的耳中:&ldo;陈爱卿,起来吧!&rdo;陈源城起身后,拓跋江看了他良久,问道:&ldo;陈爱卿,不知道你这次入宫见朕,所为何事?&rdo;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拓跋江对他满是不悦。
当初先帝赐婚后,他曾经私下派人打探过陈源城的为人,他不能由着先帝对纳兰菲的赐婚,而无动于衷。得知陈源城是个可靠之人,他才强忍住冲动,想到身上的重担,先帝为的是瓦拉的和平。加上先帝的身子已经病入膏骨,撑不了多久,因此面对先帝的阻拦,拓跋江没有反抗到底。
陈源城双手叠放在衣袖里,沉声道:&ldo;微臣此次入宫名义上是回京都探亲,实际上和夫人闹了小矛盾,特意回京都接夫人母女回去,还请圣上明察。&rdo;要是这个时候,他还再继续欺瞒拓跋江,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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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来,拓跋江分明就知晓内情,否则不会这么快就派人去请他入宫来。更不会刚才故意晾了他许久才搭理他,当然就算他心头清楚,也不能表现出来。拓跋江微挑眉梢,没想到陈源城没隐瞒他,如此甚好,由此看出他不是愚蠢之人。
&ldo;哦,原来如此,闹了点小矛盾,也值得夫人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这矛盾怕是不小啊!&rdo;拓跋江若有所思的眼神让陈源城心头一颤,他知晓拓跋江和纳兰菲的感情,听到传闻是一回事,亲自从拓跋江口中说出,再听到,还是不一样。
显然拓跋江在替纳兰菲母女出头,陈源城深呼吸几口,缓缓道:&ldo;启禀圣上,这件事说来也是微臣的不是。微臣的母亲自作主张替微臣纳了两房妾室,加上微臣到邻省有事,不在府上。这次让家母做了这等鲁莽之事,微臣已经和母亲摊牌了,此生只有夫人,有一女足矣。&rdo;
这话说的,拓跋江掀起眼皮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这些深情的话从陈源城的嘴里说出来,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对他充满了怀疑?谁让纳兰菲和他说的并不一样,他既然答应纳兰菲要保护她们母女周全,尤其陈雪,那可怜的孩子,拓跋江不能让陈源城三言两语轻飘飘的话给打发了。
陈源城知晓他说的话拓跋江不会相信,御书房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气氛安宁的如同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拓跋江端起手边的茶盏,慵懒的用手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他迟迟不出声,陈源城只能低头等着他的回答,额头不知不觉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后背也已然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
纳兰菲猛地抬头,微张嘴巴,诧异的看着面前向她禀告陈源城入宫的公公。陈源城不是还在邻省,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和陈雪回京定不到十日,他就迫不及待的追过来,怕是害怕连累他的名声,纳兰菲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从未像此刻这般打从心底怨恨陈源城。
陈源城既然不愿意娶她,当初就应该反抗到底,为什么娶了她,任由她被婆母欺负,纵使她不说,这些事也能传到陈源城的耳中。她之所以不愿意开口告状,那是不想做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却没想到陈源城对此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兴许他暗自窃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她?
纳兰菲清幽的长眸中,倏忽划过一丝冷意,对着公公道了声谢,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公公,她懂人情世故,公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告诉她这个消息,为的不就是这点钱财。
公公笑盈盈的接过银子转身离开了,接下来就看纳兰菲自己的选择了。纳兰菲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在和拓跋宏说话的陈雪,在宫里陈雪有拓跋宏陪着,太医开药方御膳房精心的熬制汤药,脸色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身为母亲,她看着这一切当然从心底高兴,更加不会愿意让陈雪离开京城。纳兰菲放下手中的针线,深呼吸几口气,对宫人纷纷一番,照顾好他们。她不紧不慢的捏着手背朝御书房走去,该来的总会要来的,她为了陈雪必须要坚强!
得知纳兰菲在外求见,拓跋江脸色微微沉下来,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转念一想,纳兰菲既然来了,就说明她和陈源城要做一个了断,他当个见证人,似乎未尝不好。随后拓跋江点头,公公示意的去请纳兰菲进来。陈源城依旧跪在地上,纳兰菲一声白色的素衣,头上没有半点装扮,依旧掩饰不了她高贵的气质,只有手腕上带着一只翠绿的手镯,这手镯乃是纳兰菲生母留下来的遗物,拓跋江转交给她的。陈源城感觉到纳兰菲的气息,当然身在御书房,他不能失了礼数。纳兰菲含笑给拓跋江请安,拓跋江淡笑道:&ldo;行了,起来吧!你怎么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