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今天没有开车,返程的选择就是公共交通。
叼着牙签的魁梧男人给人的压迫感还是有些过强,沉思时不够温和的表情同样令人有些胆怯,恐怕看见他就移开视线的人都想不到他其实是颇受好评的警察。
不过才过两站他就下了车,从来可靠的警官的脚步也从来稳重,即使是迈步走进光照不那么好的小巷也没有半分迟疑,身后缀着的脚步声也因此更清晰了。
夜巷尾随,这听起来像是什么危险事件的前置,即便是强悍的伊达警官也会对此保持警惕,但——
攻守调换与切实交锋只有短短几秒,诸伏景光重新戴好刚被同期掀飞又被他紧急抓住的帽子,眼睛重新被阴影覆盖,却因笑意缓和了原有的危险感。
“警官身手真好。”
伊达航按了按仅仅是被格挡就有些发麻的手腕,很有些无语,虽然想想诸伏现在的工作多少可以理解,但连格挡都这么凶真是让他只能回一句毫无起伏、听起来难得有些嘲讽的“过誉了”。
诸伏景光眨眨眼,没有立刻接话。
双方也正好利用此刻观察彼此。
事实上,伊达航没在这张脸上看到任何让自己觉得熟悉的地方。帽檐下的发梢走向是陌生的,虹膜的色彩和眼角的弧度也陌生,微笑时的眉型唇线同样,甚至脸型都算不上很有既视感,这样看来能算眼熟的好像只有屏幕上见过的短短胡茬。
当然,也许更陌生的是对峙时给他的感觉。
这可不是演习课上的分组训练,至少当时的诸伏还不至于光靠气势就让人怯于出手,这种演习场魔神的角色往往是他来扮演。
而诸伏景光留意着伊达并未放松的肌肉,心想着果然是令人放心的伊达,即便早已认出他也没有轻易放松警惕。
当然,这一点他在以乐手身份被伊达问询时就已经意识到了。
顺利且不着痕迹地替他们打了掩护,也同样优秀地履行刑警职责侦破案件,甚至有余裕和人谈心。看起来比警校时瘦了不少,果然基层和刑事课工作是最辛苦的,不过他也听说过关于身为次席却在警署工作多年的警员的传闻,果然,是永远值得信赖的班长的作风。
静默短暂到几乎称不上停顿,对话继续下去。
“那么这位……羽立先生是吧?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啊啊,正是这样。不过整件事说来有些复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好吧,虽然有过类似的想法但——
伊达航板着脸看向面前的两位同期,感到了一丝荒谬。
搞什么啊!你们竟然一起出现啊?真的在同一个恐怖组织潜入搜查啊?!
冷静,伊达航,这有什么可震惊的,不过是悄无声息的同期挚友又双双出现在眼前而已,冷静一点。
于是他抱着手,凭借身高和曾为班长的威严,发起了话题。
“啤酒正好喝完了,希望你们不介意汽水。”
进屋就确认通话环境安全并掏出电波屏蔽装置的降谷零咽下原本将要出口的话,把面前的果汁汽水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点以示意“不介意”,而后才正襟危坐,张口欲言——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做了伪装你却没有?明明你的外貌更有辨识性吧?”
降谷零一口气噎在半途。
“这种时候就先别吐槽了……班长。”
说出那个称呼的他到底还是缓下了情绪,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屋内的气氛也顿时一松。
诸伏景光弯眼笑着,任由伊达航大力拍着降谷零的肩,并没有解救幼驯染的意思,只是代替对方继续刚刚本该说的内容。
“虽说信任班长的默契,不过多少还是要嘱咐一下,关于今天的事——”
“放心,你们对我而言‘只是’不出名的乐手和翘班的应侍生。”
不出名的乐手无动于衷,翘班的应侍生毫无波动,默契的班长挑了下眉。
没以前好逗了啊这两个人。
他默默感慨着,摊手示意同期们自由发言。
降谷零于是清了下嗓:“嗯,这样就好。当然,并不是说要完全不管,毕竟你是被关注的刑警,表现太过迟钝也许反而会引起关注者的注意,不过这一点恐怕也不用我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