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画如今何在?为何我去万魔殿时并未见到。”慕如风沉默片刻才道:“是晓妆替我收起了,她让我要向前看,无力挽回的事,还是少想起比较好,她大概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吧!她虽然不说,但我一直知道,她始终在为当初没能阻止叶卿卿自尽耿耿于怀。如果可以,她情愿活下来的是叶卿卿而不是她,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这点她和我都心知肚明。”“你这是怪我,擅作主张选择了你?”“你救下我,我也感激,本座非是那不知好歹之人,”慕如风沉吟片刻,“只是,这一路实在走得太难了,若不是晓妆的陪伴,我怕是坚持不到如今。”那边众花妖们将将自琵琶音中醒转,就见妖姬已化为遍地灰烬,纷纷嚎啕大哭起来,为首的杏衣花妖醒的较早,刚好看到晓妆化出原型替魔君挡下业火、并惨死在连喜手下那一幕,此刻已经完全呆傻了,只茫然看着魔君的嘴一张一合,看着身旁众姐妹止不住地落泪,而另两位萝莉花妖和黄衣女妖素日也与晓妆也是颇为亲厚,如今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直直欲扑向那堆灰烬,却在沾到一丝冰焰的热气之时就如燃尽的红烛一般融化了。杏妖欲伸手阻拦,然而仍是迟了一步,她竟也不觉伤心了,因为她早已做好决定,便不再觉得遗憾。但青玉却没有这么坦然,眼见着又有两个有情有义的花妖葬送性命,心情实在复杂:“我竟不知,这吹雪宫何时成了修罗场了?”一旁的李婉不知因何触动了心绪,忽而放声大笑起来,继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开了口,语气揶揄:“那叶卿卿,又是什么好东西!这花妖一直忘不了她,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罢了!”见慕如风恶狠狠看过来,李婉非但不畏惧,甚至还将矛头对准慕如风:“魔君你又何尝不是呢!不然又如何跟晓妆同病相怜?当年叶卿卿与晓妆可谓形影不离,为何悬梁于室竟至尸身凉透才被人发现,你又敢说自己当年对魔君之位丝毫没有动过心吗?”慕如风被问及软肋,思绪被牵动,便没有发现李婉话中的不妥,倒是青玉看得分明,顺势逼问:“你为何对当年之事如此了解?你究竟是何人?”李婉面色微动,倒也不加掩饰,只是并不直接回答青玉的问题,而是说起:“不知离神可还记得当年叶卿卿的死状,世人都知她是悬梁自尽,却忽略了,不仅悬梁,割腕、还有焚身,她都经历了。”“这……既已悬梁,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听起来像是某种固定程序一般。”“还有,离神可还记得当年叶卿卿自尽的时间?”青玉不解。“当时人人都道,叶卿卿是因慕千寒的离世而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在慕千寒灰飞烟灭之后,也追随着去了,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已无从论证,世人只想听到可歌可泣的爱情,至于真相如何,早无人细究了,也就没人发现,叶卿卿自尽的时间是次年仲夏,而慕千寒则是去岁暮秋出的事,这中间的时间,或被解读为苟延残喘,实则,若与当年一些重大事件联系上,就该知这背后远不止殉情这么简单。”李婉说着,审视的目光越过雪地,落在远处一人身上。青玉随之望去,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众人遗忘的顾大统领,青玉这才发现,连喜除了那些男花妖,却唯独留下了跟他们同列的顾少白,原本青玉只当是顾少白与连喜并未结仇,但如今,想到连喜就是顾子苏,再一想,当年的顾子苏,可是顾少白最亲密的师弟,顾子苏的所作所为,有多少是顾少白的示意呢?忽然被瞩目的顾少白十分茫然,只满脸担忧,视线在青玉和李婉二人之间逡巡着,看不出半分端倪。真好,不管曾经做过什么,伤害过谁,都能遗忘,这便是,凡胎的好处吧!不对,她记得,顾少白是紫血人,和慕如风是有妖契的,这样的关系,也可以落入轮回吗?但是,顾少白的离缘是她亲手写下的,不应该有错才对!如此一想,她便留了心眼,决定要提防几分顾少白,她又看向唯一知情人李婉,或许,转机就在眼前。果然!!!下一瞬,原本毫无缚鸡之力的顾统领忽然发难,无视在场所有人,凌空向李婉发动攻击。那一击来势凶猛,瞬息之间,就连李婉也毫无防备,不过在看清顾少白的出手之后,李婉忽然释然了,就她如今的一缕残魄,哪里是这等功法的对手!罢了,她轻轻阖目,坦然迎接自己的结局,她已经苟活太久,只可惜无法将真相公之于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