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把一众太医和宫人内侍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下王良和谢家这几人,然后就直接打开了榻下的暗格,把那些瓶瓶罐罐拿出来放在了榻边。她拿东西的时候手都有点抖,外人一走,那慌乱之色便藏也不藏了,“都在这了。”这些时日谢珩和她都如同没事人一般,看起来好似对那怪疾毫不在意,其实温酒忧心至极,生怕哪天谢珩忽然就长睡不醒,所以把这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放在睡觉的地方,伸手就能拿到。容生伸手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摆好,语调平静道:“温酒,你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没到你慌的时候,你不必乱,也不能乱。”温酒脸色微白,强撑着点了点头。容生又道:“现下,派人去谢府把不记带过来。”“好。”温酒应声之后,转身吩咐王良,“王公公,你带人去请七公子院里的不记姑娘,务必让她即刻进宫。”“是、娘娘。”王良连忙应声去了。谢玹微微皱眉,沉声问道:“难道真的要让那个小丫头来治我长兄?”哪怕他早就知道那姑娘不简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把长兄的安危交到来历不明的人手里。容生头也不抬地说:“三哥有这琢磨她年纪来历的功夫,还是先想想怎么让她自愿出手相救吧。”谢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顿时不说话了。叶知秋连忙低声劝他别想那么多,眼下人醒过来才是最要紧的事。谢万金用手肘撞了容生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哥也是担忧长兄心急才问这么一句,你就不能好好同他说么?”容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若是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他大抵要开始担忧我同外敌联手要害谢珩。”谢万金闻言顿时无言以对:“……”这确实也是个问题。三哥爱琢磨事这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殿中几人都各自说着话,只有温酒一直静静地,凝眸看着昏睡的谢珩。她想着,若是自己能和谢珩换一换就好了。宁愿病痛加身,也不想这样担惊受怕地看着心爱之人受苦,却无能为力。好在没多久,王良就去而复返,“娘娘!六小姐和七公子带着不记姑娘进宫来了。”他在半道上就遇上了这几位,当即就把人带了来。谢紫姝是一路小跑进殿的,绣花鞋上全是雨水。谢子安直接抱着不记快步而来,入内之后瞧见众人就抬眸看向自己,七公子还有点懵,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长兄怎么样了?”谢玹沉声道:“把不记姑娘放下。”谢子安不解其意,但还是缓缓把小姑娘放到了地上,又拿袖子抹去她脸上的雨水。七公子见几位兄嫂都急匆匆回了宫,在家宽慰了长辈们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跟来看看,结果临出门的时候遇上了被雷电吓醒的小不记,没法丢下这小姑娘不管,心里又着实担心长兄,索性就直接抱着不记一起来了。结果半道上遇见王公公,竟然开口就先问不记在哪。眼下这情形瞧着也不太对劲,好像兄长和嫂嫂瞧见不记比瞧见他要紧的多。容生抬眸看了小姑娘一眼,波澜不惊道:“过来吧。”不记站在谢子安身边没动,“我从来不会白白出手救人。”小姑娘的嗓音依旧软软糯糯的,只是说话时背着手,隐约中有了几分大人模样。“你想要什么?”温酒看着几步开外的小姑娘,“只要是这世上有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不记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眼前的少年,字字清晰地说:“我要他。”童养夫谢子安见状,顿时呆若木鸡。刚才不是在说长兄身体如何了吗?为什么忽然要让不记这么个小姑娘去看?嫂嫂还说什么她要什么都可以。最最关键的是,这小丫头还说要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直以来完全被蒙在鼓子里的七公子,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谢紫姝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说:“谢子安,你这个童养媳想你给他做童养夫啊。”谢子安神色微妙道:“你别说话。”“她没说错。”不记笑盈盈地抬头望着谢子安,“我就是这个意思。”谢紫姝闻言连忙捂着了自己的嘴,默默走到了叶知秋身边。谢子安费劲地把心里那些‘我今日好像没睡醒’、‘我该不会是在梦游吧’的念头压下去。少年缓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地开口问道:“……你还这么小,知道童养夫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