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齐萧离开,以她的名义遣走曾最为宠幸的李氏,又留三十精兵护卫常月轩,并只听从她的调遣,让她保有宠妾之名,亦助她在府中立足。即使此举,将她与谢氏彻底推向了不可调节的地步,但作为一名妾室,能得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如此相护,怕是有太多人羡慕她了。
除此以外,也是有了齐萧的护佑,她才能这样逍遥度日。
与乐师学琴消磨时光,去城外寺庙上香散心,与英秀锦秋她们闺中嬉戏,又或酿酒煮茶陶冶性情……较之战火中的流民百姓,想来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小夫人,奴婢们才走开一会,您怎么又在这睡着了,当心着凉!”思绪还在沉淀,没注意有人上凉亭,就听景秋念叨道。
日子过得太散漫,又时值春困之际,人不免精神恹恹,她也不知怎就睡着了。可景秋这妮子,三年下来胆子大了不少,本就活泼的性子越发无拘束了,絮叨的劲儿不比许嬷嬷差多少。
张曦君自知说不过她,斜眼往她身上一瞧,见她手上捧着一个一尺见长的漆盒,心中有数,道:“什么好东西,这样小心捧着。”
谢氏出身名门望族,同族女眷又多为皇室,吃穿用度样样精细,非她等乡野之人可比,甚至有些闻所未闻。每每谢氏送来这些小物件,总引得英秀景秋她们称奇,无不珍而重之的小心捧着。
景秋笑而不答,只是问道:“小夫人,可知明儿什么日子?”
张曦君一头雾水,“什么日子?”日日悠闲,一时却不记得确切时日。
景秋见状,叹了一声,跪坐到一旁的软席上,揭开盒盖,里面露出一张纸制的请帖。
张曦君狐疑:怎么会是请帖?来长安时日也不短了,她却从未收过一张请帖。
景秋喜滋滋道:“就是请帖,您可别怀疑。”说着将拜帖呈上,“明儿是三月初三上巳节,王妃又逢大病初愈,故在郊外别庄设曲水宴。”
河间王妃身子不好,多年不理事了,这会怎会设宴?
只怕宴无好宴,她又身份尴尬,若去怕无好事。可若不去,不免有扫河间王妃颜面之嫌……实是去否两难。
张曦君眉头微蹙,好似烫手山芋一样往盒内一丢,“夫人怎么说?”
话一出口,便已后悔。
谢氏素惜贤名,即使不愿她去,口中也只会道好。
其实,她二人心知肚明,她的存在会使谢氏难堪。于是这三年来,凡有邀约将军府女眷的设宴,她一律向谢氏告假,谢氏也劝上一两句便作罢。久而久之,谢氏一般只带郭氏赴各种宴会。
“夫人自然是让您去的。”景秋仔细收将请帖收好,有些埋怨道:“小夫人这可是王妃的帖子,您怎可这么随意!”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夫人您还没在长安的贵妇圈里露过面,虽有将军宠爱,可没这里贵妇人们接受,到底是要差些的。如今有河间王妃亲自下帖,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看景秋不厌其烦的劝说,张曦君心知是为自己好,心下却仍是一叹。
景秋心思单纯,不如英秀想得周全,长安的夫人们岂会轻易接受她?
再则河间王妃下帖给她,是与她莫大体面,却无形中折了谢氏仰仗的谢侧妃颜面……她实在不愿蹚河间王府这趟浑水。
可帖子已下,亦由不得她愿与否。
只但愿,明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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