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孟跃,这会儿细细瞧,才发现眼前人眼底泛青,鬓角垂落碎发,美玉染尘,冷冽之余颇有几分古韵。
“其实,你不与我说也无妨。”他们认识的日子这样浅,竟值得人这般奔波为他。
杜让心头像揣了一个火栗子,滚烫一片,他上前拥住孟跃,低声唤:“连穗,你的情我记心里了。多谢。”
孟跃身子微僵,随后又强迫自己放松,敷衍的拍了拍杜让的背。
杜让松开她,双眸定定望着孟跃:“连穗,我今日才知了倾盖如故,白首如新。上苍当真厚待我。”
孟跃轻笑。
随后,她离开江州,一人一马穿梭秋风夜露,马蹄踏过泥泞,枯叶盘旋飞舞,不沾她身。
孟跃赶回谯城,混在灾民里。
正逢午时,她跟着灾民去打饭,锅里熬着稠粥,孟跃吃了一口,糙米中夹杂今年的新米和青菜。
周围一片欢喜,孟跃心头发沉,前些日子,灾民吃的都是糙米,那时粥很稀。
江南的大商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么快供应粮食,不知道太子许了什么重利。
孟跃随着人群离去,忽而一阵喧哗,孩童的哭闹和抱不平之声。
孟跃看去,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在抢一个五六岁孩童手里的粥,这里离官差很远了。
稚童一直哭,“那是给我阿娘的,她病了,我带给她的…”
男人听的烦躁,抬脚就踹,脚没落到孩童身上,却哎哟哎哟叫唤,旁边滚了一颗鸡子大小的石头。
“哪个王八蛋偷袭我。”
“是‘他’。”一个吊梢眼的半大小子指向孟跃,以尖嘴猴腮男为首,另一个敦实男加吊梢眼,三个人把孟跃包围。
“小子,今天叫你吃个教训,逞英雄要付出代价。”
“一起上——”
吊梢眼和敦实男左右包抄,打算架住孟跃双臂,尖嘴猴腮男正面攻击。
然而孟跃双手使了个巧劲儿,胳膊如灵蛇一般挣脱,双手撑在两人肩头,整个人腾飞而起,一脚上踢尖嘴猴腮男下巴,咔吧一声响,男人向后仰去,嘴里吐出血沫,飞滚两颗牙。
尖嘴猴腮男脑瓜子嗡嗡,半天爬不起来。
左右两人都傻了,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一股力拉扯,孟跃退开,这两人面对面撞了一嘴巴血。
周围百姓纷纷叫好,小孩儿也不哭了,跟着用力拍手。
“臭小子。”尖嘴猴腮男终于爬起来,像一头牛冲向孟跃,却见孟跃闪身一避,同时脚一勾,那人摔了个嘴啃泥,再次吐出一颗牙。
叫好声更甚。
人群外,侍卫小头领望向马车内的青年,轻声问:“十七殿下,咱们要不要上前抓捕贼人。”
十七皇子好整以暇望着,“好戏正酣,你们捣什么乱。”
小头领止了声,目光落在孟跃身上,心想这人是个好苗子,回头可以把人招进来。
那厢孟跃解决了尖嘴猴腮男,正欲解决另外两个,谁知那吊梢眼半大小子撒来一把泥,孟跃不小心被溅到一些,她下意识拨开面前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原本看好戏的十七皇子顿时握紧手,一张艳丽如牡丹的面皮紧紧绷着,眼神晦暗难明。
小头领微惧,“殿下?”
十七皇子低低笑出声,忽而落了车帘,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下马车,径直往人群中去。
孟跃将三人撂倒,确定三人半日内跑不远。
她打算跟顾珩知会一声,把这三人抓走,否则孟跃离开后,难保这三人不会迁怒小孩。
倏地,平地惊雷炸响般,十七皇子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欺压弱小,聚众闹事,给本殿抓起来。”
孟跃眼皮一跳,想跑却是晚了,两名侍卫拦在她跟前,“义士,十七殿下有请。”
孟跃:………
孟跃稳了稳心神,她还惦记小孩,恳请十七皇子医治小孩的阿娘。
十七皇子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