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又黑又暗,只有一盏烛灯,囚犯只能对着黑色屏风,黑暗的气息笼罩整个幽闭的空间。对于娇生惯养的贵子来说,不出片刻就能将其精神击垮。我进入的时候,林岚站在审讯室外。里面的囚犯不知道,这间审讯室一侧是有小洞的,可以观察里面囚犯的情况。黑暗的环境让囚犯不会察觉到这个小洞。林岚就站在这个小洞前,细细观察囚犯。我轻轻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样?”林岚不可思议地看我,也压低声音:“你是怎么想到这小黑屋的?比刑房还要吓人,张远山已经快不行了。”人对黑暗的恐惧,是本能。因为害怕黑暗,所以人类一直在努力在夜中寻找获得光明的方法。林岚让开位置,我看入小圆洞。小黑屋内,张远山已经在让人窒息的黑暗与安静中全身微微轻颤,脸色发白,满头的虚汗。只要人心里有鬼,在幽闭而黑暗的环境中,他会更加害怕。就在这时,苏慕白也来了,手里是记录用的本子。他低着头,见只有我和林岚,他变得有点紧张和拘束。我和林岚,还有苏慕白不疾不徐进入小黑屋。开门声一响,张远山就撕心裂肺地喊:“放我出去!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你们快放我出去——”苏慕白立刻看向我和林岚。我和林岚端坐在黑色的屏风后,一声不吭。苏慕白看看我们,也默默坐在桌子单独一边,与我们两个女生保持距离。我和林岚看着对面的张远山,依然没有出声。屏风是黑纱,烛灯在前,我们能隐约看清张远山,张远山却看不清我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不停地朝我们嘶吼,脖子里青筋暴突,眼睛发红,完全没了斯文人的模样,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他从愤怒到惊惶,从惊惶到最后的哀求。“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想,我想小解……”苏慕白偷偷看向我们。我们依然不动,不出声,冷酷无视。苏慕白都不敢再看我们一眼,继续低下头。“啊——狄芸你这个贱女人——你等着!我大伯一定会收拾你——”张远山开始骂。忽然间,我也觉得我挺坏的。好的没学,学会了这种刑讯的阴招。用囚禁来击垮嫌犯的精神。用失禁来粉碎男人的尊严。在一阵尿骚味弥漫时,张远山彻底没声了。苏慕白拿着笔的手都僵硬了。在这个小黑屋里,没想到还有一个男人也会被我们给吓到。苏慕白,你是不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我都还没有让张远山熬夜呢。只是因为张远山是个真正普通的权门贵子,精神比较脆,所以才容易被击垮。他就已经完全像是一个被击碎的灵魂般,彻底崩溃地坐在那里。此时此刻,我才开口:“张远山,你到底认不认识张阿福!”“不认识……”他浑浑噩噩地答。“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从绛楼里出来的是张阿福!”“我看错了!”他又缓过神来。“你是哪天看到张阿福离开绛楼的?”“我,我记不清了。”“那天你去绛楼做什么?”“朱大人请我去绛楼。”“你是怎么看到张阿福的?”“我看到张阿福从绛楼边上巷子里出来……”“张远山!你还说你不认识张阿福!你记得那么清楚!连她从哪里出来你都知道!”“我,我,看错了,那不是张阿福。”“张远山!你一会儿说认识,一会儿又说看错了,你到底在心虚隐瞒什么!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其实……”我眯起了沉沉的目光,“喜欢张阿福!”“张阿福这个贱人!她是个妓女!我堂堂秀才,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妓女!”他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吼出。这恰恰证明,喜欢张阿福这个推测点,就是张远山的破防点。“张远山!张阿福失踪的傍晚,你在哪儿!”“我在回香桐县的路上。”“胡说!你说你是在酒馆喝酒!”“对对对,我在喝酒,喝醉了。”“你傍晚到底是在回香桐县的路上还是在喝酒!”“喝酒,我在喝酒!”张远山慌慌张张说。“喝的什么酒!”“喝……喝……花雕,我喝花雕!”“张远山!你撒谎!你根本没有去酒馆喝酒!你是跟踪张阿福了!”“没有!我冤枉!我冤枉啊——”“你非但跟踪了她!你还划花了一棵树!用的,就是你随身的茶刀!是不是!”张远山忽然间就呆坐在椅子上。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双目暴突,满头大汗,发丝已经凌乱,全身还带着尿骚的臭味。忽然间,有人敲门。苏慕白匆匆去开门,进来的竟是丁叔。,!丁叔面带喜色:“大人,查到了!”屏风对面的张远山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都因为高度紧张而颤抖。丁叔也好奇看一眼屋内,闻到了难闻的气味不由掩鼻。我跟着丁叔走出,外面又是已近黄昏。丁叔拿出一个账本:“匕首的线索我虽然没找到,但找到茶刀的一条可疑记录。”丁叔翻开账本:“在张阿福死后的第二天,张主簿就到我们这里的瑞金阁订制了一把新的茶刀。”我疑惑看丁叔:“张远山为什么要跑我们嘉禾县订茶刀?”“因为嘉禾县青龙茶出名,所以茶刀制作也是我们嘉禾县有名,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这家瑞金阁,很多河西府的文人也会特意跑到瑞金阁来订制茶刀,而且……”丁叔的目光隐晦起来,“这瑞金阁也是松家的,茶刀和茶叶,算是一条龙服务了。”哦~丁叔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瑞金阁算是茶刀界的高订,买瑞金阁的茶刀,就是有身份,有牌面。品牌效应古往今来都有。至于瑞金阁的另一个作用,暂时应该与本案无关。我看向丁叔,指向里面:“要不要进去看看?”丁叔往里面看一眼,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这屋弄好时我待过,会让我……”丁叔的脸色发白了,“想起战场上很多……令我心惊的回忆,惭愧。”丁叔都不敢多看一眼,转身就走。:()大朝女子奇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