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亲眼目睹春宴被投入镬鼎烹煮,扶桑受惊晕厥,自此一病不起,日日昏睡,偶尔自噩梦中惊醒,也是浑浑沌沌的,既认不出人,和他说话也全无反应,跟丢了魂似的。
如?此煎熬了半月,眼看着扶桑的精神日渐萎靡,快要活不成了,袁雪致病急乱投医,先?让柳长春去求了太后,得到准允后从宫外请来萨满,为扶桑招魂,没成想竟歪打正着,当天夜里,扶桑便恢复了神识。
他从沉睡中苏醒,想睁眼,可眼皮沉甸甸的,根本睁不开。
怎么这般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好浓的药味,是谁病了吗?
好渴……
扶桑努力许久,终于发出微弱而嘶哑的气音:“娘……”
无人应答,他?接着喊:“爹……娘……”
袁雪致就在床边坐着,这段时间她既要伺候皇上?又要照顾扶桑,几乎筋疲力尽。
她正歪靠在玫瑰椅上?打盹,恍惚听见扶桑在唤她,登时惊醒过来:“扶桑!”
“娘……”
袁雪致盯着扶桑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凑到扶桑唇边,嗓音颤抖:“扶桑,是你在叫我?吗?”
“娘……”
袁雪致泪如?雨下,双手捧着扶桑的脸,边哭边道:“好孩子,娘在呢,娘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眼泪一滴滴落在扶桑脸上?,他?眼皮轻颤,终于慢慢掀开眼帘,视线却是模糊的,适应了好一阵儿才看?清袁雪致泪痕斑驳的脸。
“娘,你怎么哭了?”扶桑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却抬不起来,他?的气力似乎在睡梦中流失殆尽了。
“娘是高兴的,”袁雪致又哭又笑,“我?太高兴了。”
扶桑有些不解,哑着嗓子道:“娘,我?好渴……”
袁雪致立刻起身去倒水,顺便开门喊道:“长春!扶桑醒了!”
须臾之后,柳长春奔进西厢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坐在袁雪致方才坐的那把玫瑰椅上?,眨也不眨地盯着扶桑的眼睛,话音微微发哽:“知道我?是谁吗?”
扶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乖乖道:“当然知道,你是我?爹。”
柳长春眼里闪着泪光,欣慰道:“看?来这回是真醒了。”
正说着,金水和银水也过来了,她俩走到床边,一看?见扶桑就开始哭,哭得扶桑一头雾水。
“你们怎么了?”扶桑迷茫道,“哭什么呀?”
“还问我?们怎么了,”银水边擦眼泪边道,“明明是你,你吓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