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他清清嗓子,辅助呼吸器喷出了冰冷的气流。红袍下的机械之躯咔哒作响,那仅剩下的半张脸满是皱纹,正被义眼中散出的蓝光照亮。
在他说话的时候,卡里尔甚至能听见齿轮和活塞的运转声。
“说实话,我没想到这件事。”他如此说道,选择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开场白。“我还以为最终会由我来将您复苏——以科学、真理和欧姆弥赛亚的方式。”
他压下躯体,以一种绝对不会被亚戈·赛维塔里昂或是任何一个夜之子喜欢的方式仔细地打量起了卡里尔,非常专注,但也非常冒犯。
他看了好一会,方才点点头:“齿轮在上啊,您现在还真是个活人。”
“倒也不算”卡里尔摇摇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现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味觉。并非身体原因,而是一种概念性的缺失。”
他的话让那巨大的神甫迅地绕着他转了两圈,度远一般的阿斯塔特。在咔哒作响的古怪声响中,他又开始连连点头。
“嗯,嗯概念会和那些碎片有关系吗?这可太有趣了,我曾经向罗伯特大人申请过要一枚来研究,但他拒绝了,还说我的行为会引战争。”
他摇摇头,咕哝着转过了身,自顾自地开始行走。卡里尔依旧没有感到冒犯,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跟上了此人。
不过,说实话,在他看来,这里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机械迷宫,或机械监牢。而他对机械方面了解不多,就连修个机仆都可能导致它们出现设计之外的古怪错误。
因此,他根本看不懂这些机械到底有何作用。
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让他那观察事物的本能头一次无能为力。他的引路者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不断地前行,拐弯以及出咕哝声,好像是小声地提醒自己这里应该怎么走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方才抵达一处较为空旷的地点——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相较于那些机械来说,这里没有过多的管道、线缆以及齿轮,但也显得十分复杂。
几十台庞大的沉思者,堆满零件的数个工作台,密密麻麻的悬浮显示屏,以及多达上百个的漆黑方形箱子。不远处则是一个正在运作的铸造机或什么类似的东西
卡里尔盯着它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它,他只知道这东西有很多从天花板上降下的机械臂,而且,它们正在组装一把爆弹枪。那款式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
“这里是我的工作室。”
神甫说,并停顿了一会,齿轮的运转声变得有些密集。过了好一会,他才恍然大悟般地摇摇头。
“啊,我是不是应该先介绍我自己?实在抱歉,大人。我是贝利撒留·考尔,欧姆弥赛亚的忠仆。”
“我受掌印者马卡多与罗伯特·基里曼的共同许可在此地研究这座灯塔。嗯,说实话,他应该通知我您要来的。我——”
他忽然再次停顿。
“——啊。”
贝利撒留·考尔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悲伤。
“我忽略了我的警报程序,太多积压的通知没有处理索萨上的这场战争我本该参与其中的。受灾情况如何,大人?我希望城市不要受损太多。我希望您理解,我并非故意忽略外界的情况,我已经独处了太久。”
“这不要紧。”卡里尔说。
他忽然就理解为何罗伯特·基里曼在谈论起此人的时候态度怪异了。
“您理解就好。”
考尔再次点点头,他好像把这当成了一种书面语言中的标点符号来使用。总而言之,他说起话来就像他本人一样,非常奇怪,但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的和谐,仿佛他就该这样讲话似的。
他转过身,袍子底下忽然伸出了许多长长的机械臂。它们开始在那些沉思者上忙碌,不远处的机械运转之歌则开始加,变得异常高昂。
一条又一条数据流飞闪过这些沉思者的屏幕,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考尔则将其全部吃下。他甚至还加快了度,沉思者们的嗡鸣声加剧了,几乎到达了极限,但他依旧不停。
他如饥似渴地吸取着那些数据,不时出古怪的咕哝,袍子下传来的咔哒声一下比一下重。十二分钟后,他停下动作,辅助呼吸器再次喷出一股冰冷的气流。
“原来已经过去足足十九个世纪了。”他低沉地说。“生了这么多事虫族,叛徒,混沌。哼,混沌。”
他转过头来,眼中蓝光冰冷:“所以,您来找我是因为即将有一支虫巢舰队抵达索萨附近吗?”
“这是附带目标。”
“明白。”考尔快地点点头。“我已经唤醒了沉睡的机仆们,它们会给虫子们一个教训的。至于您,我想,您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法罗斯灯塔吧?”
“是的。”卡里尔说。“罗伯特和我谈过这个异形设施。”
“我很怀疑我们的马库拉格之主能否将它的奇妙对您揭露出万分之一。”考尔说道,似乎有些不满。
“他应该让我来做介绍的,我才是法罗斯灯塔及相关设施的主研究人不过话说回来,您是要使用它吗?”
他忽然就振奋了起来,庞大的身躯颤抖着立起,驼背的症状减轻了一些,就连声音也变得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