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又是有限。
楚照微微眯眸,不禁想起她第一次收到虞上熙递信的时候。
她那个时候,也在信中不情不愿。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少东家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完,还真是麻烦缠身啊。”楚照揶揄了她一句。
虞上熙哈哈大笑:“殿下不愧是殿下。这麻烦事情啊,总是一件件一桩桩地来,上熙也做不了什么,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楚照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容:“是吗?略尽‘绵薄之力’,我还寻思是‘鼎力相助’呢。”
一路走来,她也不是不知道。这虞氏镖行为了给北境战士运送粮草,全家亲戚全镖行的所有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能够在市面上面买到的粮,也就直接买了;更为夸张的是,还有人出面向官府购粮。虽然这官府有明文规定,仓廪留待备用,但架不住人情大、钱财多,这虞家的多花些钱,那些粮食也就跟着来了。
虞上熙眼中忽而漾过一丝暗芒,她唇角弧度终于慢慢压了下来,她认真起来了。
“上熙如今实在窘迫,想必殿下一路行来,也有所耳闻,”她声音调子开始变平,“只不过殿下这一路要远比上熙顺利,恐怕是胜利在望?”
她避而不答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将事情引到楚照身上去。
“要是此行没有交代,那么我也称不上胜利在望,”楚照敛眸,“我是来关心少东家的。”
虞上熙身躯忽而一震:“关心我?”
“对,少东家何必这么费心费力地筹措粮草?”楚照挑眉,似乎是吃定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她深感那些原书中不曾言明的关系,如今要全部在她眼中逐次展开。
楚照向后仰坐,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虞上熙。她会掩饰吗?
虞上熙沉默顷刻,这才慢慢说道:“大而言之,是为了我这北境一方百姓,我们从小便由这些黄沙高山所长养,殿下触目见到的,不仅仅这苦寒北境,也是我们。”
大而言之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楚照颔首。的确,虞上熙说得不假,这里的人长相,同中原又有些不同,她们的体格要健壮硕拔得多。
这里的女人和男人身形身材都相似,若非一些特定打扮装束,打眼看或者在昏暗时候,恒陵城的女人跑到其他五郡去,旁人都区分不了。
楚照正准备问那“小而言之”的事情,虞上熙却自顾自地说开了:“这小而言之嘛,自然是为了镇北侯家。”
楚照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瞳孔微缩。她原以为这种事情是什么秘辛,没想到虞上熙就直接说了出来,毫不避讳。
双目澄澈,如今这“大小”二事,都像是出自本心之言。
“镇北侯家怎么了?”楚照好奇追问。
虞上熙没有直接回答这镇北侯家怎么了,反倒是说起了北境两州十一郡行镖之事。
北境分长岑、辰州二州,往前追溯几百年,便有人在此地行镖——那时候的大家,因着一件事结缘,便可义结金兰成为姐妹兄弟之交,在走镖事业上面也多有帮衬。
只不过时过境迁,这走镖的当行在文化地方可是被人嫌弃。
“这后来嘛,要么我们继续受人嫌弃,要么就改做别事——”虞上熙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楚照一眼,在等她的回答。
楚照会意,便问道:“改做了什么事情?”
“做官。”虞上熙微微一笑,“两州如今的官员,虽然说是朝廷指派,但本质上依然是我们两州人氏。”
楚照点头,看来这不是强龙难压地头,而是山高皇帝远啊。
只不过,虞上熙为什么突然说起此事?莫非是镇北侯家与此事有关?
她皱眉,还不及细细思量此事的时候,虞上熙便又开口了:“想来殿下有些疑问,不妨便问,辛苦奔波一遭,不能尽愿实在可惜。”
窗外斜照日晖,金光透过窗棂。时候已经不早了。楚照从虞上熙这句话中听出来几分催促之意,当然,也许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
镇北侯家的渊源她暂且可以不管,她最关心的便是虞上熙和傅季缨的关系。
她便如此问了。
虞上熙修长手指拿了杯盏,闻言后却毫无反应,她平静道:“上熙与傅小将军自小一起长大。镇北侯在北境威名赫赫,受许多人尊敬。季缨还是镇北侯家唯一的女儿,其上又有三个哥哥,将门之后,又还有父兄宠爱,民众尊敬,心中自然就生了骄傲。”
楚照还在惊讶于虞上熙的坦然。
没有丝毫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坦然说了。
她的声音清冽,像是流过沉闷夏日午后的一眼新泉,以其澄澈沁人心脾。
“她可不仅仅只有父兄宠爱的花架子,她七岁便能骑,十二岁便跟着二哥傅仲庭上阵杀敌,这上阵兄妹还被慎狄那边取了个什么绰号呢。”虞上熙语气恬淡,但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让她也骄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