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楚照还私底下答应了虞维一些事情。
看样子他还瞒得比较好,至少楚照从虞上熙处感觉不到一丝异样。不过今日同虞上熙交谈之后,楚照心中天秤已经悄然发生偏移。
她擎着火折子,想要看看这房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这房间既然能够空出来,交由虞上熙处置,那么这里面便定然不会有什么奇怪东西。
楚照晃了一圈,除了同今日正厅那些相似的山水屏风、刀剑叉戟之外,便再无其他。
楚照终于决定睡下,她倒下,便觉头部一阵怪异凹陷感,她立时起身,翻过来看时,却发现背后全是一个一个刀剑豁口,里面填充物尽数散落。
“他还真是怀恨在心。”楚照喃喃自语。
她仿佛能够想象出来,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夜晚,虞维拔起那墙上刀剑,扎刺这无辜枕头的样子。
天光湮灭无边夜色,青蓝月光,照进苦寒北漠房舍,也要落在公主府门口。
一辆马车辘辘而行,停在公主府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小太监提了灯,殷勤挑起车帘,道:“应公公,到了,到公主府了。”
“嗯。”一道又细又长的声音从车帘中荡出,紧接着探出一个头来。
应昆一下车,便小声骂开:“这雨怎么还在下着?”
细雨廉纤,这夏天就是烦人!动不动就是沉闷的一声雷响,紧接着便是倾盆暴雨。
那两个小太监提着灯,走在应昆前面,先去同公主府门口的两个侍女说话:“这是宫里面的应公公。”
侍女都是原来的宫女,原本该谁守门的,如今还在守门。
那两个侍女看了一眼来者,便会意道:“原来是应公公。”
说着说着,她们便冲着应昆福了福身子,旋即回头开门。
应昆是皇帝身边的人,如今冒雨前来,定然是有什么急事。况且公主殿下如今虽在宫外,仍旧主朝野之事,陛下有诏也是理所当然。
堂中灯火煌煌,紫檀木桌上摆放好几本奏折,还有一碗醒神用的茶。
举荷候在一边,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殿下自散朝回来,便坐至如今戌时,这一切都与那案上两本军报有关。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殿下,如果您觉得不舒服,不如现在就休息了?”
“不必,”卫云舟挥手示意,“现在什么时候了?”
“戌时。”
卫云舟舒了口气,身体往后面一仰:“那还早呢。”
“已经不早了,殿下,自从这两本军报来,您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举荷终于按捺不住,“陛下为了自己的身体不顾国事,您不说完全反其道而行,也要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呀!”
驸马已经离开了有那么久了,举荷不知道这人去哪里了,她也不便去问,她只想要照顾好公主殿下。
卫云舟终于被举荷这番话逗笑:“好了好了,你这句话可不能出去说。否则啊……”
“我知道,奴婢只不过是心疼您罢了!”举荷叹了口气,“您可别笑奴婢不懂,如今驸马不在,您身边又没个可纾解的,告诉我,我就听着!”
卫云舟来了兴头,她偏过头看向举荷,眸中莹莹星华流转:“你想听本宫说什么?”
举荷沉思片刻,看向那两本军报,道:“我看今天殿下不开心都是因着这两本军报起的,不若就说说这个。”
卫云舟轻笑,这才说来。
这是此前北边和西边两处战事军报。北边大胜,西边却踟蹰不前,朝徽帝一怒之下新派了将军,又浩浩荡荡地带了十万人马,奔赴西边去了。
“如此说来,我们也并不吃亏呀,”举荷斟酌道,“您何苦这么忧心?”
卫云舟摇摇头:“不是我忧心,是别人忧心。”
“忧心什么?”
“忧心这北边节节胜利,西边却丝毫推进不了。”卫云舟敛眸,声音愈发低沉下去。
她太明白他的嫉妒与野心。为了名誉,皇帝甚至不惜牺牲北境百姓——今年慎狄比昔年都更来势汹汹。
也不知道那傅将军具体得了谁的帮助,居然还能够坚持到现在。真要论起来,卫云舟还在心系一人。
她微微按住起伏的胸,另一只手算了算日子。
嗯,原来这就是数着手指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