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上前一步,不等虞上熙开口,他便开口发问了:“此是北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自应退避。不知各位是……?”
语气不卑不亢,像是例行公事。
也的确是例行公事。这为首的凤眼女人,恐怕便是那位名震两州的虞家少东家——不过十五年纪,便从其母手中接过镖行,使其重焕生机,挽狂澜于既倒。
不仅如此,她还不吝惜钱财。大而言之,两州十余郡,如今还活着的人中,没有人不受过她的恩惠。
包括这次军粮筹措,也是受了虞氏镖行的恩。只不过,这位少东家还从来没在军营现身过。前来运粮的,全是她的手下。
至于她这身后站的贵公子,一看便知气量不凡,龙章凤姿。在他心目中,这气度也当仅有京中那些人才有。
虞上熙含笑,她出示手中令信,并且略略欠身行礼,又用手掌指了指身后楚照,道:“在下虞上熙。至于这位,是雍国九皇子,亦是当今靖宁公主的驸马。”
那士兵立时瞳孔收缩,双手抱拳行礼:“见过殿下,少东家。恕下官此前失礼。那么,下官现在就进去为几位通报吧?”
她们还来得真是时候。
“好。”虞上熙点头。
言罢,那士兵便大步流星地走进营中。
楚照这才悠悠开口:“看来这军营中的人果然不一样。假使换做我在别的郡城,那些守卫都要同我说上多久道歉。”
“战事紧急,一瞬之间,连带着所有人做所有事,都讲求实际。”虞上熙淡声回复。
其实今夜军营中的气氛已经不似那么森严肃穆,因着前日以少胜多大胜之故,两位将军便筹备了今晚军中庆祝。
只不过现下还没到时候,大家都才从帐中出来,在空地上面生火。
星子已经如棋般散落天际,盈盈照出辉光。
傅季缨正坐在座位上面,愁眉紧锁,盯着桌案上面的战报。忽而一声传令至。
传令军官进来,通报此事。
傅季缨愕然,很是讶异:“你是说,虞少东家和……啊?”
她愣了愣,前者她倒是想到了,并且受了别人这么多恩惠,总有一天是要再见面的;但是这靖宁公主的驸马跟着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她觉得心中仿佛是有一万只蚂蚁爬过一般,让她相当难受。
军官只以为将军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便道:“还有一位是雍九皇子,也就是如今靖宁公主的驸马。他跟着虞少东家一起来的,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随从。”
傅季缨:……
嗯,还说两遍。
“将军,他们说是来见您的,下官这就去把他们叫进来?”军官问道。
傅季缨干声回答:“嗯,好,叫进来吧。”
她忽觉自己的呼吸都浑浊凝重了几分。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虞上熙;至于这雍国九皇子,她怎么听着熟悉?难不成是……
此前傅季缨进过京,却没注意到过这位质子。
“啧啧,”终于,她想了起来,摇头笑道,“看来人这一朝得势,立刻便从质子变成皇子了。”
楚照一行人穿过军营营帐,发现他们面容上面都带着喜色,便不禁问旁边引路兵,问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那引路兵声音粗重,回答道:“是啊,我们前日大胜贼寇。今夜按两位将军命令,传令摆宴庆祝。几位来得正好,特别是这位公子,定然要您知道我北境凶悍!”
说罢,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夜间晚风猎猎呼啸,时不时还有黄沙迎面,笑声尽数便被风声吞咽。
楚照应下,终于他们走到营帐前。引路兵道:“傅将军就在里面。”
楚照点头谢过,便径自准备掀帘而入,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动了——翠微和红枫如今是随从,跟在她后面实属正常;至于这少东家,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也走到她的身后去了?
楚照微微一笑,心下了然,索性不再停留直接走入帐中。
傅季缨早就严阵以待:适才她听见帐门传来谈话声音,就又已经打起了精神。
终于,她等到了来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着锦衣华服的,自不必想,这便是那位驸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