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说的话——要是她同意定制呢?”
蒲芝荷放下画坐到杭柳梅身边:“这就是好消息啊,证明她也想和你搭上线。”
“如果真的做出来了呢?”
“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迈第一步吧。”
杭柳梅勉勉强强同意下来。小麦和蒲芝荷当天就拿着画二探宝春金铺。一进门,祁绣春像升堂似的坐在店铺正当中的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上一刻还在和店员闲聊,下一刻就瞄见迈进门的两人,神色并不意外,看来是在等人。
小麦和蒲芝荷展开那副《水月观音》,祁绣春仍端着专业的笑容。蒲芝荷问能不能照着观音的手镯给她也打一副。她胸有成竹地看两人回答,可以,但这画得留下我揣摩揣摩。
杭柳梅还是在咖啡店找了个角落等消息。听到祁绣春把画留下,她又喜又忧:“祁绣春什么表情?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再来?那要是她不再找咱们怎么办?”
小麦和蒲芝荷对视一眼,回答她说没表情,让她别心急。
小麦下午还有课先回学校了,蒲芝荷本想带杭柳梅去南湖散散心,祝甫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蒲芝荷这才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这厢一忙,那厢的气也忘了。
她接起电话,祝甫一声中气十足的“喂”传过来。
“芝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唉当初我朋友们聊备婚的时候怎么怎么吵架,我那会还不相信,轮到自己才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回去想了又想,咱们真是没必要吵。我当着外人的面催你让你不高兴了,但你也没惯着我啊是不是?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咱们能不能成熟点,该翻篇就翻篇?”
蒲芝荷“嗯”了一声,下意识看杭柳梅。她坐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堂皇地接着听很不合时宜,直接站起来走人也不行,只好装什么也不知道,眼神逃避看向另一边。
祝甫听蒲芝荷有回应,这下来劲了:“那你要是不生气了的话,大雁塔附近这有一家婚纱店,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过来行不行?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真的,本来想再压一压,我现在忍不住了,你绝对喜欢。”
都说出来是婚纱店了,那还能是什么惊喜?
看来他还在一头热地搜罗这些结婚的东西,看来昨天的架也白吵了。蒲芝荷就找借口说:“可我现在和杭老师在一起,我们还有事。”
“和杭老师在一起好啊!你请杭老师一起过来,你不是最信任她的眼光了吗,刚好她也可以帮忙看看嘛!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你把电话给她我来说!”
祝甫说完也不管杭柳梅有没有听他的电话,就在那边大喊:“杭老师!杭老师!是我,小祝!”
这下杭柳梅不能继续装聋了,她接过手机:“喂,小祝。啊?不必了吧,你们的事情,我也不”
不知道祝甫在那边说些什么,杭柳梅举着电话听了好久,几乎没什么空能插进去话,就像个听领导布置工作的小职员一样一个劲地说,不,没有没有,那不然,行,好,我知道了。
最后终于挂了电话,杭柳梅愧疚地对蒲芝荷说:“芝荷,我没说上话,被绕了几圈脑袋晕了,给答应下来去逛逛了,你看要不你再和小祝说说?”
蒲芝荷再打过去,祝甫就不接电话了。她撂下手机说:“算了,杭奶奶你最近压力大,咱们就当去玩玩,刚好有话也可以当面说清楚。你喜欢看这些礼服吗?”
“我行啊,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小麦他妈妈带我和老姜去的,我们是去拍纪念日照片。说我们是什么红宝石婚,再坚持十年就是金婚了,结果没等到。”杭柳梅把小挎包挂到胳膊上向店门外走,若有所思地说:“芝荷,谁能陪谁多久都有定数,好的坏的都强求不来。”
婚纱店里只有两个店员,祝甫居然不在,她们说祝先生预约过了,把两人带上二楼一间独立的宽阔试衣间,然后去取他事先挑好的婚纱。杭柳梅和蒲芝荷坐在小沙发上等候。
“芝荷,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来都来了,一会你自己挑几条也试试看。”
蒲芝荷摇头:“想明白了我们俩不能结婚以后,就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杭柳梅看她兴致寥寥,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那就只当试漂亮裙子好了,咱们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就当玩儿,开心一点,你肯定穿什么都漂亮。”
话刚说完,两个店员推着移动衣架进来放定,蒲芝荷拉动衣架看祝甫挑出来的裙子,确实都是他喜欢的风格,重工钉珠镶钻、大拖尾、蓬蓬纱裙浮夸笨重,她并不打算把任何一条穿上身。
这些装饰看得杭柳梅也感到炫目,既然祝甫不在,还不如别白来一趟。于是她问身边的年轻女孩:“店里还有没有其他款式推荐?我觉得她适合简单一点的,不要这么多珠珠串串,麻烦你再给我们看看。”
新的裙子全都轻盈了许多,杭柳梅和蒲芝荷不约而同看上一条缎面礼服,这是很少见到的短裙式婚纱,整条裙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肩膀和腰身捏出褶皱。绸缎光泽流动,线条光影古典得像中世纪浮雕。
蒲芝荷把它取下衣架在身前比划,对着杭柳梅挑了挑眉毛:“是不是很适合逃婚穿?”
店员拉上帘子送蒲芝荷到幕后换衣服。杭柳梅坐回小沙发,像电视剧里的女主闺蜜那样等她变身的时刻。帘子拉开,蒲芝荷穿着那条叛逆浪漫的短裙,披散头发站在落地镜前的圆台上,灯柱照着她的裙摆,杭柳梅因为见识到这样的美而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