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去吧。”
“是，陛下。”
裴志叩首后退出门外。
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床榻上，怀帝探手拨开帷帘，略带褶皱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眼中隐隐有精芒闪过。
身后急忙伸出两条玉臂，将外衣挂在他肩上。
女子容貌秀丽，看着也就二十多岁。
虽是昨晚刚行过房事，但眉宇间却不似寻常女子般，满含春意，反而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端庄大气。
“陛下，臣妾刚听那裴志说，陆有知也去找清婉了，文脉不是一直都对清婉认宗十分抗拒吗，怎也会主动去到镇妖司。”
如果说魏城去，是因为要讨回门人，还说得过去。
毕竟那帮太监向来护短，本身办事也都无所顾忌，不在乎什么脸面。
可文脉就不一样了。
因为呼不敬的母亲出身犯官氏族，不和许久的文脉三公，也在当年罕见达成一致，极力劝阻怀帝恢复呼不敬的名分。
说什么有辱皇室声明，禁止呼不敬使用李家姓氏。
硬生生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逼成了一名舞刀弄剑的武夫。
就连圣上亲赐的封号“清婉公主”，由于那帮文官们的反对，也只能私底下称呼。
陆有知又是个极看重脸面的人。
如今他亲自登门镇妖司，属实有些匪夷所思。
怀帝微微皱了皱眉，嗤笑一声。
“那圣人法身，可是落凤山声望所在，文心不见所踪，更是会影响文脉气运，陆有知怎能不着急？”
“普天之下，可能帮他寻回文心的，也只有镇妖司的观气之术了，哪怕不愿，他也必须去。”
女子闻言，若有所思。
起身下床，去到桌前轻轻抚起琴音。
圣上喜好音律，尤其是烦闷之时，弹奏乐曲，可一解心中郁气。
这十年来，陛下最挂念的人，应该就是那位清婉公主。
现在对方回京已久，却迟迟不来探望父亲，说明呼不敬对陛下下令灭杀三百余镇妖卫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这始终是父女两心中的隔阂。
“陛下，上次魏公公帮您巡的那株用作滋养补气的百年山参，臣妾看来好像年份不太足。”
“哦？是吗。”
怀帝眉毛一挑，眼带笑意，“不足百年，那是多少年。”
“七十年？”
“七十年……有吗。”
“那该是臣妾看错了，应该是五十年。”女子笑意吟吟，低头抚琴。
后宫不得干政。
她明白陛下心中所想，却也不能直截了当说魏城纵容门人大逆不道。
况且灵言宗与镇妖司的恩怨由来已久，大虞立国之初，先皇便许下诺言，不会随意插手宗门之间的事务。
所以想要借题发挥，让陛下替女儿出口气，就得另寻他法。
送来山参年份越短，那罪责自然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