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早晨沈奉雪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有些没底，空落落的。
“师叔，我师尊的失忆，是怎么回事？到底……”她感到喉咙艰涩：“能不能治好？”
她没发觉她最后的话，都有些发颤。
谢听风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着痕迹：“师兄没跟你讲？”
顾厌生摇头，他不讲，她也不敢问。
生怕是那个答案。
但是不弄清楚心里又没有着落。
“这件事还是要从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说起。”谢听风语气惆怅，眸光悠远，似是透过漫长时光回到了当年。
“仙魔之纠纷古来即有，主要矛盾纠纷不在其他，而是领地之争。魔族居于沥川，沥川魔气重，没有灵气，对魔族修炼大有裨益，但是沥川常年阴暗，没有日夜交替，亦没有花草鸟兽，魔族不满只寄居在沥川，便要在沥川之外打下一片领地。”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修真界这么大，足够人魔妖三族共同生活。只是魔族欲念大，又不节制，还崇尚杀戮，喜欢恃强凌弱。魔族跟人族生活在一起，无异于是老虎与兔子一起生活，后过可想而知。”
“所以，千百年来，两族纷争不断，积怨也越来越深。直到百年前，师尊决定两族立下天地契约，两族以墨渊栗山为界，互不侵犯。只是魔族野心太大了，他们想要的是整个修真界，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在各个门派安排细作，谋划近百年。”
谢听风闭了闭眼，往事过于悲惨，他每次都刻意不去回想。
每想起一次，都痛一次。
他略去那些过往，只道：“就这样，仙魔大战再次爆发了，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惨烈。”
仙界精英弟子几乎损失殆尽，青隐原本也是天下第一宗门。
“幸而魔族也得不偿失，夙夜被封在索离山，魔族群龙无首自然溃败。奉雪当时以身设阵，困住夙夜，却被魔尊趁机中下了魔引。”
顾厌生蹙眉，魔引，这是什么。
谢听风道：“魔引，便是夙夜的一部分魂魄。”
他低笑：“魔尊的魂魄与修真的躯体，怎么共存呢？”
沈奉雪他明明知晓自己中了魔引，却一直瞒着他们，自己生生忍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最近他频频失忆，他也不会发现端倪。
魔族有分化遁行之能，更何况夙夜不是后生魔，而是天生的魔族，只要他的魂魄存在，哪怕是一部分，也会自动吸收魔气，慢慢生长，直到成为一个新的魔。
现在那部分魂魄便寄生在沈奉雪身上。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消除。
但是那是不仅仅是魔尊还是夙夜啊，沈奉雪的夙夜啊。
他这么多年都只是压制，宁可瞒着，忍着，宁可最后一同消散化为虚无，也不肯趁它尚且微不足道而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