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是说：“我腿上有伤。”
见他蹙起眉，一副要直接拉她去医院的样子，时鸢连忙摆手：“医生看过了，我有在抹药，问题不大。”
嗯……药都是陈朝予亲自送的，怎么就不算让医生看过呢？
反正江大附医她是不会去的，她可不想赌一把自己的运气，赌她不会在医院和陈朝予当面遇上。
大概看她不像在撒谎，季枫泽伸出手臂，示意她：“你可以扶着我，慢慢来。”
时鸢道了谢，扶着他的小臂继续走。季枫泽体贴地放慢了步伐，帮她推开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时鸢仰起脸，冲他感激一笑。
可季枫泽直勾勾地盯着马路对面，时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容仍挂在脸上。
红灯亮起，陈朝予就站在那里，与他们仅仅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倒计时六十秒。
车辆行人川流不息，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掠过。陈朝予面无表情，但时鸢知道，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时鸢本能地慌了神，尴尬松开了季枫泽的手臂，却被他反手握住。
倒计时五十秒。
时鸢惊讶于他的逾矩，抬眼看他时，正巧撞入他清澈眼底。季枫泽笑容明亮，令人觉不出一丝杂念，却趁她怔愣的片刻，倏然贴近她耳畔，亲密恍如情人私语。
“鸢鸢，我们去和陈医生打个招呼？”
倒计时四十秒。
暧昧吐息拂过耳廓，时鸢下意识挣开他的手臂，退了一步。
陈朝予始终沉默着，看不出喜怒，视线越过不算遥远的距离落在她身上，表面一潭静水的深邃眼眸，正酝酿着意欲摧毁一切的风暴。
倒计时三十秒。
在等待做出抉择的时间里，时鸢的脑海中飞快闪过许多念头。
陈朝予为她放弃了许多是真，抛下她远渡重洋也是真。
康乐纯口中所谓的“真相”当然不能尽信，但再次面对陈朝予，她已经分不清，从异国归来的究竟还是不是她曾爱过的那个少年。
她现在能做什么？
质问他？既然最难的日子都已经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坚定选择她？为什么杳无音信，并且至今没有半句解释？又为什么要在时过境迁的四年后，毫无预兆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回答，也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倒计时二十秒。
时鸢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后康乐纯已经追了出来，脸色苍白地唤道：“朝予。”
对比之下，任谁看了都肯定会觉得，时鸢才是盛气凌人的那个。
翻涌的心绪终究归于平静。
时鸢失去了探究真相的冲动，心底滋生的恶意难以遏制，催促着她。
有关陈朝予的事情，康乐纯明显要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凭什么？
那她也没有必要做出解释，她与谁交际、和谁来往，都是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