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耐寂静,侯府中重重院落灯火渐灭。
月如弯钩,春风撩着枝头的花瓣,朝重重院落外飞去,落入见不得光的渠沟中。
带着春意的猫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云絮换上了雨荷的衣服,提着灯笼跟在宋婆子出了院门,穿过花园,过回廊,走出内宅,七拐八绕从角门出了侯府。
门口一辆小小的马车早候着,宋婆子跟着云絮上了马车。
“姑娘放心,过了今晚二姑娘再别想抢你的姻缘。”宋婆子信誓旦旦地保证。
如水葱般的手指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声音低低带了几分娇羞,“嬷嬷这么为我,我必投桃报李。”
宋婆子眸中闪过一抹恶意,看着满脸羞涩的云絮,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一个宅院的后门口。
宋婆子先下车敲门,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厮探出头来。
“姑娘,到了。”宋婆子冲着车门喊了一声。
云絮下了马车跟着小厮进门,见宋婆子要跟着,忙拦住她,“嬷嬷在门口就好,万一有人来您好歹能拦着。”
宋婆子微一沉思,横竖在跟前和在门口也一样,遂点头答应。
门咯吱一声关上,云絮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冷。
……
梆子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是疾步而来的侯府家丁,以及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们。
家丁将小小的院落重重包围,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躲过他们的视线飞出去。
宋婆子跪爬到挂着宁远侯府标志的马车前,痛哭磕头,“太太,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这不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么?这是谁丢了,值得侯府夫人这么找?”
“听说丢了大姑娘,这没爹娘教养的孩子,品行就是不行。”
“只可惜了先侯爷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这回怕是连贞节牌坊都要被砸了去。养出这样的姑娘,当真是家族不幸!”
马车里的章氏听着议论,得逞的笑意浮上面庞。
帘子都没掀开就命令道:“去,将里头的人给我拖出来!”
一群家丁鱼贯而入,只听见里头传来男女的尖叫声。
不多时赶出来一对狼狈的男女。
“娘,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马车帘子猛地撩起,露出章氏的脸,当看清楚家丁押着的女眷时,章氏又惊又怒,又恨又怕,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颤抖的手指着云玥,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宋婆子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进去的是大小姐,为什么被抓奸的是二小姐!
章氏心腹婆子见状,连忙拿来一件衣服盖住云玥的头,大声道:“大姑娘与王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成亲也不过这几日的功夫,怎地这样心急,连累家中弟弟妹妹们。”
听到这句话,议论声更甚。
“我就说有宁折不屈的父亲,女儿怎可是与人无媒苟合之辈。”
“别人家丢了内眷都悄悄的,偏僻这侯府与众不同,分明是想毁了姑娘家的名声……还说是大姑娘,要不是这声娘,大姑娘怕是只能自裁保全名声了。”
“快别说了,好好忠烈之后,被人这么磋磨,都积点口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