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破烂的床垫一前一后排列,承载两位“病人”的重量。
“你的眼睛治好了。”男人对穿黑色长袍的僧侣说。
僧侣不满地抓紧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紧九环锡杖。“你什么都没做,而且我的眼睛还在流血、看不见,根本没有治好。”
男人不屑一顾。“你错了,你的眼睛已经没有病毒,是最纯粹、最想的状态。”
“别废话!快点治好我的眼睛,否则马上杀死你!”
男人的眼底翻涌狠戾和失望的浪潮。“你说得对,你还没治好。”
僧侣才松开他的手腕。
男人转过身去拿手术器材,喃喃自语:“你的身体还有病毒,要治……”
另一张床上的牢笼信徒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它腰腹的牢笼断了几根骨头,断了一根舌头,模样凄惨。
“僧侣,他始终不是‘医生’。”它低声说出忧虑。
“哼,哪怕他拥有‘医生’的三成能力,也能治好我们。”僧侣额头上的金色眼睛图案,愤怒地扭曲。“可恶的走狗哨兵,这一次要他们全军覆没!”
牢笼信徒默不作声。
手术期间,世界仿佛停止运转,仿佛一切物质皆静止。
车窗外面的日光渐渐黯淡几分,车壁的影子染黑医药箱。男人伫立浓浓的阴影之中,猛地回望车窗外。
剁老鼠肉的声音,不知不觉停止。
静谧的车外没有半道人影。
不对劲!
阴沉的男人快步走到车门中。
小小的聚居地一如往常,对面的一辆生锈公交车安静匍匐,但车内也空无一人。
炎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闷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们,惹了什么人过来?”男人转头盯着两个“病人”。
僧侣微惊,随即发现端倪。他立刻坐起来,惊觉眼睛还不能睁开,带着刺疼。“你还没治好我?”
男人伫立阴影中,像居高临下的造物主。“时间不够。”
“算了!”气闷的僧侣摸着窗框站起来,黑袍。“你不是喜欢治病吗?有病人送上门,能不能收治得看你的本事。”
忽而,它感到喉结处碰到尖锐的冰凉硬物,抓紧手里的九环锡杖。
阴恻恻的男声从旁响起:“我是医生、是做研究的学者,不是棋子,我很乐意先杀掉利用我的人,哪怕曾经是我的病人。”
牢笼信徒腹中的牢笼,朝着男人打开。
僧侣冷笑一声,捻着抵喉结的薄刃。“我倒是认为你会很乐意研究哨兵的躯体。”
男人的目光既警惕又热忱。
“能不能抓住他们,看你自己的本事。”僧侣推开薄刃,握着九环锡杖走近牢笼信徒。
傍晚未至,四周的藤蔓和树木却漫上墨绿的暗影,层层叠叠的叶子后面黑咕隆咚,犹如藏着阴间的入口。
男人跟随两名恩典猎手迈出公交车的瞬间,聚居地的模样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弧形的石砖墙壁挡着视野,几个岔口引诱它盲目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