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一下哭一下笑,一下懦弱顺从一下暴怒反击,整个表情夸张的扭曲着。最终像是认命了般。
“既然我怎么辩解你们都不听,那,那便如你们所愿吧。”
话音刚落,她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起来,原本纤细瘦弱的一个人影,却带着身后粗大的铁链木架也跟着簌簌抖动起来。
侍卫们纷纷拔刀向前,楚煜想出口阻止,可脑袋中翻江倒海的痛楚以及双耳的轰轰嗡鸣声让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命令究竟有没有下达,她甚至听不清刑架上那人最后说的是什么,只能见她的口型一张一合的开合着。
“太女殿下,永别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永生永世,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脖颈和脸颊处都漫上了不正常的红晕,那红晕从白皙的肌肤中渗出来,就像从雪域中蔓延出的妖艳红莲。正当人们为这美丽而诡异的一幕倾倒时,付不值的嘴角突然淌出一抹鲜艳的红,如红莲化成火焰前最极致的那一瞬绽放。接着人脖子一歪,脑袋垂落下去,全身肌肤的血色退去,刑架上只剩一副灰白衰败的空壳。
“都给我让开,本将军有重要的事要禀奏陛下,耽搁了你们承担得起吗?”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杨燕顾不上门口守着的侍卫,急声向里面的人喊道:
“陛下,聆枫的魂魄有着落了,我之前遇上了大司命,阿凡达她,阿凡达她就是……”
待她一个箭步跨进门内,看清面前的情况时,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敌人鲜血溅到脸上连眼都不眨的女将军脚步踉跄一下,虚扶了把牢门,最终还是身形不稳,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阿凡达她?”杨燕膝行向前几步,手颤巍巍的摸向地上那人的脖颈,指腹下只余下一片死寂般的冰凉。无比的荒诞感涌上心头,杨燕不可置信的望向一旁的楚煜,张了张口。
“片刻前,草原沃尔勒部阿凡达世子,或者说前楚国右丞相,太女帝师乐文正公乐霜,当着朕的面自绝心脉,爆体而亡了。”
楚煜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帕轻轻拭去地上躺倒着的人脸上的脏污。杨燕认的,那是十二岁那年,自家表妹央求了好久,乐霜才答应为她亲手织的生辰礼,只此一块,楚煜向来宝贝得紧。帕子上鸢蝶双飞的绣纹被血迹掩盖,斑斑驳驳的,已辨不出最初的底色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大司命就候在牢房外,兴许她老人家会有办法……”
楚煜只是摇头。
“表姐,不用麻烦了。大司命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怎么能挽回一颗已经死了的心呢。”
“朕什么都想起来了。算起来,这已不是第一次,朕这样害死先生了。”楚煜依旧轻轻擦拭着地上人的面庞,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动作是那么轻柔,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令人彻骨的绝望。
“先生,她怕是恨极了我吧。不然怎么会特地回来,只为与朕道这一声永别呢?”
陛下康康我20
付不值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之所以知道这是个梦,是因为她站在一群人之间,可无论她如何扒拉推搡旁边的人,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看不见她。
她靠着这层便利挤到了人群前,被人群围绕在中心的是三个女人——一个跪着,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躺着的那个女子被跪着的女子抱在怀里。即便存在着这样的高度差,付不值也能感觉得到,那唯一站着的女子才是其中最气弱的。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全场人的目光,包括对面跪着的那个女子在内,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付不值的角度看不到站立女子的正脸,她好奇地转到女子身前——
啧,长成这样……
“果然是块挨欺负的炮灰料。”付不值在心里腹诽,这样貌不要说比起她穿越世界攻略的那些命运之子,就连柳逸,云馨,杨燕这些配角也是拍马都比不上。
此时的炮灰女正惊恐着她一张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小白花脸蛋,口里喃喃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并没有要害明光仙子……太女姐姐,你要相信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付不值已经懒得吐槽这烂俗的陷害梗了,“嗯?太女姐姐?怎么这也有个‘太女’?不会是……”
她猛的回头看去,那个被指代为“太女姐姐”的跪着的女子也抬起头,目光冷厉锋锐的望向对面站着的炮灰小白花。她的眉峰狭长尖锐,眼眸深邃不见底,即便这样,也难掩她周身散发出来的中正平和的气质。只一眼,付不值就知道这位太女跟楚煜无半点瓜葛——
她是一位仙人。
再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身上都罩着淡淡的一层烟霞之气。付不值正奇怪好端端她怎么又穿越到一个仙侠剧情里了,就见天地一阵震动,炮灰小白花的身后很玄幻的出现了一口井。
而此时的小白花正一边扑簌簌的落泪,一边向她身后的井一步步靠近,声音哽咽着道: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呢?”她摇着头后退,背已经靠到了井壁,眼泪流得更凶了,眼睛却仍不移地望着地上的女子。
“太女姐姐,我是清白的,你信我好不好?你怎么不相信我了呢?明明,明明你答应过我的……”
地上的女子起身,怀里依旧抱着那位人事不省的明光仙子,她深深看了对面的小白花一眼,接着偏过头,唇线抿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