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廷将袋子递给她,月色下一双如墨的眸中,隐含着明显的暗示。江近月伸手接过,紧紧抓着那袋子,犹疑地看陆晏廷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她缓缓挪到沈菀的位置上。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难免惶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始终不敢下手,直到听到身后传来陆晏廷的声音:“她欺负你,难道你不想报复回去吗?”黑夜中,他平日里低沉的声音又多了两分磁性,听着像是蛊惑。江近月打开麻袋,眼中划过一抹忧郁,纠结了好久,她还是将袋子关上,走到陆晏廷面前,将东西还给他。“怎么?”陆晏廷并没有接过,环起手问她。江近月咬了咬殷红的唇,默默摇头,面上满是悲苦:“算了吧,是我太冲动了。”陆晏廷冷笑一声,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为什么,难不成你是菩萨转世?”江近月无奈摇摇头:“世子你不懂,我若是真做了,依沈姑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将事情闹大的。她出身高门,她若是真的回去告诉父母,那沈相国过来兴师问罪时,难道我要让姨娘去替我出头吗?或者是让三房的人替我赔罪?”说到这,她借着窗外打进来的月光,看陆晏廷一眼:“即便是世子要替我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唉。一股深深的无力涌上江近月的心头,她其实很羡慕沈菀,她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这样,有气就发,有怨就报,怎样折腾都没关系,反正身后都有人兜底。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陆晏廷继续问她:“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做?”江近月想起白日的惊吓,忍不住点头。陆晏廷便带着她回到沈菀的桌前,将手中的麻袋递给她,右手轻推了她后背一把:“去,很简单的,只要你打开袋子,这蛇就会自己钻到她的书箱中,你再盖上就好了。”江近月回头看陆晏廷一眼,他的眼中是不容质疑的肯定。她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将东西快速扔进去后,江近月慌乱地合拢了沈菀的书箱。她又做坏事了。她蹲在桌前,久久无言,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她瞧见一道高大的人影缓缓和她的身影重叠,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低沉的诱哄声:“真乖。”“明日照常来上课,知道吗?”第二日一早,江近月刚抱着书本到家塾,家塾里头已经意料之中地炸开了锅。场面乱纷纷的,姑娘们围在沈菀桌前,似乎是在安慰她。沈菀则坐在桌前,脑袋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两个家丁正在一旁处理地上的蛇,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江近月甫一入内,沈菀就听到后头的动静抬起头,一抬头见到来人是她,立刻拿起桌边的砚台要砸她,好在被家丁挡住,这才没能成功。“江近月,你居然敢报复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去,我要告诉我哥哥!”沈菀蓦地起身,伸出染了丹蔻的食指指着她,气势汹汹。江近月默不作声地将东西放到桌案上,这才开口:“沈姑娘说什么?报复,我为何要报复你?”沈菀几乎气得要跳脚,指着她骂:“你,你还有脸来问我!江近月,你心知肚明!这蛇分明就是你放的!”江近月一脸疑惑地看着沈菀,那双清透的眸中满是不解:“哦?沈姑娘怎么会如此想?昨日我的座位上出现了蛇,今日沈姑娘也是,难道不应该提醒大家多加注意,反而骂道同为受害者的我身上,是不是太牵强了?”“还是说,昨日我位置上的蛇,就是沈姑娘放的,所以沈姑娘才以为,我是在报复您吗?”“你!我懒得与你多嘴!江近月,你等着吧,我现在就命人回去告诉我父兄,我敢保证,今日之内,你就会被扔到荒郊野岭的蛇堆里去!”沈菀扭头,叫了侍女便要回家。“哦?是吗?”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姑娘们纷纷往门外看去,便见公主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林先生和苏筝妤。林先生在她们面前严厉,在公主面前,倒是谦恭有礼。见到这样的场面,立刻跪下请罪,说自己教导不善。“一早陪着筝妤来家塾,便听你们这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公主抬手叫林先生起来,自己也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坐到了主位上。她本就生得冷,此刻面容肃穆,加上她深邃的眼窝,还有微微下拉的唇角,瞧着有些吓人。众人暗自对视着不言,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你说,怎么回事?”公主当机立断,点了一个家丁询问。那家丁一五一十地复述了情况,公主看向沈菀,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再看看江近月,一脸窝囊地站着,两个都不讨喜。不就是姑娘家家那点子伎俩吗?她根本看不上眼,也懒得管,真想都赶出去。“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我看见……那你们便都请辞吧。去,你们今日不用上课了,回房各抄写女论语三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来上课。”公主起身要走,苏筝妤赶忙跟着相送。她语气柔柔,在公主身边说:“虽然入了春,可眼下依旧天寒,明日又要学点茶,两个妹妹若是抄写经文冻着了手,怕是明日的课业不好上了,公主慈心,定不忍见她们受苦,不如小惩大戒?”“嗯,今日看在筝妤的面子上,便饶过你们,各抄一卷吧,若再有下一次,我定不会轻饶。”公主凤目云淡风轻地扫一眼众人,带着家仆离开了。苏筝妤对二人微微一笑,到自己的座位前坐好。……江近月从家塾离开后,像往常一般往西府走,她今日心情甚好,还不忘提醒逃学在桃林里玩的陆玉仪早些回去,搞得陆玉仪以为她疯了。她怎么也逃课?走到半路,忽然在游廊处遇到陆晏廷,江近月这一回主动叫住他:“世子。”:()表姑娘孕吐不止,世子他日宠夜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