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海音本来想夸张一下病势,但临到嘴边,只轻轻归结了一个字。
三元很是过意不去,“多亏你了海音哥哥,帮我挡了一劫。”
“道个谢就完了?”
难道要我把房子让给你?不至于。三元想着,笑道:“我放假就去看你,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
“好,我等着。”海音的语气不自觉变得轻柔,如果他面前有镜子,就会看到自己眉眼都在笑,腼腆纯良,一张孩子气的脸——他不会展示于人前的面孔。
海音的手臂软组织损伤,他怕气味影响顾客,不愿用外敷的药。前面几天真是难熬,不能劳作,提个稍重的东西都酸疼难当。偏偏楼上的堂食区域要开业了,电器家具陆续入场,线路布置出问题,餐具质量不合格,烘焙师产品测试,一环叠着一环,陀螺一样牵着他转。
他没等到邬三元,通话后的第三天,阿庚带着老母鸡汤来探望他了。海音面子上礼貌接待,心里不太痛快。
阿庚见他神色冷漠,关心道:“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我带你去铁打师傅那——”
“不用了,”阿庚倒出油呼呼的鸡汤时,海音忍不住问:“三元怎么不来?”
“哎,他这一周都出不来了,老黄——就是夏令营的创办人,说营里人手不足,不准他请假。”
海音大感没趣。“我不饿,不用麻烦了。”
“喝点,我姐炖了三小时,浓缩就是精华,”阿庚粗手粗脚的,汤溢出了盖子外,他又手忙脚乱找纸巾。
“我来,你坐下!”海音把阿庚按回椅子上。楼上人来人往,电脑、图纸、餐具样品、备忘录布满了整张长桌,已经够杂乱了,海音是个很注重条理的人,阿庚多动儿似的让他非常心烦。
擦干净桌子,在阿庚的注视下,海音只好拿起保温碗慢慢喝起来。
“香吧,我五点就去菜市场买的老母鸡,我姐拿这么多榛蘑炖的。”阿庚等着海音回答。那边没说话。阿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睛,担心是不是又忘了摘眼睫毛。
海音被这动作逗笑了:“你脸上很干净。”
“哦,我以为我的样子又吓到人了。”
“听三元说你被炒鱿鱼了,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阿庚摊摊手,“最近市面很差,临时工不好找,连外卖员都招满了。”
海音心道,这阿庚对人生毫无规划,外卖员是最没门槛的,无路可走的人才考虑这个,连外卖员都做不了,岂不等于自绝于社会?阿庚年轻力壮,外形也好,根本没到这境地。
楼梯传来高跟鞋声,清新的香水味从后袭来,然后是蒙宥芸的手搭在海音的肩膀上。海音没有回头,只是问:“今天蛮早的?”
“我一会儿要去画展。你陪我去?”
“今天要测出餐时间,还有很多个面试,要忙到晚上了,”海音突然想起一事,“你哥说找司机,找到了吗?”
“没呢,他可挑剔了,又要熟悉道路,又不要中年人,说人身上有股味儿。”
海音转向阿庚:“你有没有驾照?”
“我……”阿庚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道:“有啊,我对市里的道路很熟,十六岁就开我叔的大卡到处送货。”